此次出来,其实我大可不必再回,找个偏僻的地方,躲得远远的,渭崖不一定能找到我。只是这种躲藏的日子,我已然过了两年,那种滋味,真真不想再体会。
我一心想着积蓄修为,与渭崖做最后一搏,做个了结。
“我在木夷山等了你好久,你怎么不来找我呀?”
在我快到碧落山时,一个熟悉的软糯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一身黑衣,黑纱遮面的女子立在我眼前。
“是你?”我有些惊讶,“为什么叫我去木夷山找你?”
“敢问姑娘芳名?”我继续问。
“别人都叫我花戎,你也这么叫我好了。”她说完,轻笑了一下。
“你如今只剩一命,而木夷山可以保你。”她手指缠着一缕青丝,幽幽的说着。
“你怎知我只剩一命?”我问。
“喏。”她头向我身后歪了一下,我看过去,大惊。原来此刻我身后还有一个人!
通身的黑色,只有眼睛是血红血红的。
“他是?!”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人,我问向花戎,同时也慢慢的往后退。直觉告诉我,这是个危险的东西。
“哈哈,别怕,”花戎娇笑着,说:“他叫影子,可以看到所有事物的神元,你还有一命,自然也是他同我讲的。”
“你们想要做什么?”我警惕的问。
“当然是帮你。”花戎说完,竟伸手迅速推了我一掌。
我之前被穷奇踢了一脚,此刻又被花戎推了一掌,连连后退。
口中弥漫着血腥味。
那个黑色的身影双手画圆,然后结印于胸前,口念咒语,随后指向我。
那指尖有红色的光束直射我身上。我伸手挡住眼睛,另一手抚在胸前。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的我措手不及,红色的光束使我眼睛即刻看不见。随后我从云端跌落。直直栽向地面。
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是软软的。我慢慢睁开眼睛,渭崖的脸渐渐清晰。此刻我正跌在他怀里。也或者可以说,是他接住了我。
“真笨。”他放下我,轻飘飘的说一句。
“?”我有很笨吗?或许是吧,要不怎么会被他取了两条命。
“他们是什么人?”渭崖问我,我抬头看时,花戎和那个黑色的东西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不知道……”我低头不敢看他。
“你今日为何跑出去?”渭崖继续问。
“我只想出去透透气,再说了,我跑到哪你都会把我抓到的,所以我也不会跑的。”我偷瞄他一眼,他好像并未生气。
“同我回去。”他抓了我手腕,带我向着山里走,“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出去。”
这种感觉怪怪的,我同渭崖的关系,可以用不共戴天来形容。可是此刻,他拉着我手腕,我竟然乖乖的跟在他后面。
他没有施法术,带着我走山路。地上的落叶被踩的沙沙响。月光穿过树叶缝隙照在地上,照在渭崖青色的衣衫上。我抬头看他,黑发束起,背影高大,身形俊秀。
那大手很有力量,但是抓着我又不痛。
他不说话,只有轻轻的呼吸声萦绕在我耳畔。
这情形弄的我心里憋屈的很。我用力抽出手,停在原地。
“怎么了?”渭崖转身,挑着眉问我。
“我受伤了。”口中腥味加重,我立即吐了口血。
他搬过我的脸,使我张嘴,塞了一颗药丸给我。我惊的睁大眼睛。
“对你的伤有好处。”他又抓了我手腕,抬腿要走。
“男女授受不亲,上神几次三番的调戏我,此刻还紧握我手腕,莫不是上神喜欢上我了。”我立在原地,不愿与渭崖同行。
长久以来,对于渭崖的感觉很矛盾,有时恨不得杀了他,有时看见他心中又甚是欢喜。
此刻我的心砰砰地跳着,叫嚣着,仿佛要从嗓眼蹦出,口中也干的很,悄悄吞了口水。
而渭崖顿住,良久未说话。
“你既要取我性命,为何不狠一些。好让我恨你彻底。”他不作声,我便接着问。
“取你性命与对你怎样是两件事,不可混为一谈。”渭崖说着松开了手。
我听着,耳中只觉嗡嗡声作响。
手摸到腕处,袖口还有渭崖手掌的余温。
“谬论!”我委屈极了,泪水悄悄的在眼睛里打转。
“你可知,我只剩一条命了。”
话一出,渭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当真?!”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眼神里有什么在一点点崩塌。
“骗你干嘛。”我舒了一口气,“将死之人,不必撒谎。”
小心翼翼地吸吸鼻子,把眼泪硬生生地憋回去,随即越过他,向前走。
风柔柔的吹着,吹的我躁动的心慢慢平和下来。
听着耳边的虫鸣,惊醒的鸟儿振翅声,就是再也没听见渭崖跟上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