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如此质朴,养育出来的也许就是谦谦君子,而村口的那口古老大钟则是谷杨村的守护神。细风流过,风动钟不动,但似乎人心惶惶。
“杨礼义,你在看什么?”教书的贺老先生柔声问道。这是他最钟爱的学生,即使是开了小差,也不愿用生硬的话去训斥他,唯恐吓到了他一般。
不过这样一来,却惹得最后一排的几个孩子对杨礼义产生了更大的敌意。
“对不起,老师。”杨礼义听到声音,羞得脸颊通红,立即把目光从那口钟上移了过来,亦把那种'挥之不去的感觉'尽力挥去。
“人类的传承和文明是离不开教育的,读书始终是好事。”贺老见杨礼义孺子可教,真是越看越欢喜,眉头高傲的简直能立下天下苍生。
是的,这是他最钟爱的学生,没有之一。
'如果猜的没错,这孩子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甚至到那朝野之中封侯拜相亦不是没有可能。'
“老师,读书是好事,但是现在的时代早就变了,人人以修武成仙、问道长生为第一要事,谁还会念什么书啊。也就杨礼义这个呆子喜欢看书逞能罢了。”
贺老听到这一番刺耳的言论有些恼火,从思绪中抽了出来,狠狠的看了一眼那说话的孩子。
这孩子刚刚不过十一二岁,却生的五大三粗、油滑凶狠的样子,最是调皮捣蛋,不讨喜了。
“闫根,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你要记住,即使成仙也要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自有颜如玉。”贺老冷哼一声:“下课。”
一席破旧的白色长衫,满脸的岁月痕迹,有些佝偻的身子慢慢的朝村子里走去。杨礼义却依旧觉得恩师逍遥自在,像极了那仙风道骨的高人。
念及此处,他不高兴的看了一眼那闫根同学……内心却不由自主的突突直跳,让人的血液如同洪水猛兽般暴涨,差点撑破血管。
如果有机会,他会选择不看这一眼。可是人生没有如果,着重的永远是眼下的情形。
“什么时候连偷眼看人都能吓破胆子了?”
四目相对,杨礼义的脸唰的白了下来,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这巧也不巧,偏偏闫根此时也朝他看了过来。这一下被抓个正着,杨礼义着实吓懵掉了。
“我说你小子细皮嫩肉的活像个小娘们,怎么就这么喜欢读书呢?”
只见闫根嘴角勾起一丝坏笑,阴阳怪气的带着一群人,赫然站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脸,左右晃来晃去,像霸凌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狗。
杨礼义觉得,自己的脸能被他拽掉喽。可是此刻的他却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在瑟瑟发抖之下把屈辱和疼痛化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看了那么多书,学习那么好,那你能用一句话让我放过你吗?不能吧?那就让我告诉你,这个世界是靠拳头的,小子。”
站在杨礼义面前的简直就是一头恐怖的恶魔。在孩子的世界里,总有极个别特别害怕的人,那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掣肘。更可恨的是这闫根,根本不等人家回答,就一脚把人给踹飞了。
这一脚的力道,足以证明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让后者奇怪,为什么谷杨村里的人都不姓杨,又为什么偏偏会有这么个令人讨厌的外姓人存在?
“喂,老子常常告诉你,练武是强身健体,你怎么能去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呢?更何况你这一脚……也太他妈的丢为师的脸了。亏我这么疼你,平常都教到狗身上去了?”
正当这群孩子围着看热闹过瘾的时候,身后一道粗狂宏亮却显得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突兀的传了过来。
孩子们闻声,纷纷一个激灵。听声识人,来者是大王啊,哪里还敢造次。于是他们立马就变成了一副温顺乖巧、憨厚可爱的样子。与之前相比,判若两人。
说来,这谷杨村地处燕蜀中原大周山山脉边缘,相对穷窘偏远。但正因如此,也算是'因祸得福':能身处乱世而独善其身,不识滚滚红尘而能坐看夕阳西下、春耕秋收、读书写字的,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可惜这桃园里的人,似乎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都有心想出去闯荡闯荡。
鉴于此,村子里怕孩子们将来没有出路,所以给他们请来了这样两位老师,一文一武。
文先生就是先前的贺兰贺老先生,年近古稀。而武老师则是面前的这位'石破'了。石破天惊的石破。
石破四十多岁,四肢发达,孔武有力。小武道级别的实力足以让全村人敬畏。
此时,他看着在地上唯唯诺诺的杨礼义,眼神中居然流露出一丝畅快。为人师表那一套在他这里行不通,行的通的是拳头里的道义。换句话说,那贺兰老小子有得意门生、偏爱弟子,他石破也有。而且目前看来,他的'弟子'似乎更优秀。
是的,这狗仗人势、胆大妄为的闫根是有底气和靠山的。
“老师,你怎么来了?不还没到上课的时间吗?”虽然被骂,但闫根还是一脸傲色。丢下杨礼义不管,直接和他敬爱的石老师说起话唠起嗑来。
“我再不来,你就把人杨礼义打残喽。到时,我看你怎么向贺兰老师交代。”
石破和闫根,一大一小杵在那里,真不像好人……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杨礼义看在眼里,心生无助。可是不等他暗自神伤,一道声音又让他重新看到了希望。
那折而复返的贺老回来了。讨回公道,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