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仔细打量着这个城市的一切。
白知秋从文件中抬起头,摘下金丝眼镜捏了捏鼻梁:“别舍不得,到那边逛几次夜总会,认识几个意大利美男子你就把ZG忘了。”
嘟囔道:“我才不爱逛什么夜总会。”
语调微微上挑:“哦,脸皮真厚,每次的单是谁买的?”
白了他一眼:“白知秋,能不能稍稍给我留点面子?”
“不能。”伸手抚上我的大腿,声音兀地变得缓慢而性感,“霖霖,以后多光顾我,比市面上面首的质量高得多。能做所有高难度体位,物大活好,体力充沛,为公主您服务还不收钱。”
急忙将他的咸猪手拍开,尴尬地把头转向车外。
对我的反应很满意,白知秋笑出了声:“老李,放首歌,Rammstein的。”
德国战车的音乐一般人听听还行。要是学音乐的人听,喜欢他们风格的听起来犹如听天籁之音,不喜欢的根本消受不起,我赶紧扭头叫:“不听。”
根本就是戏弄我,白知秋笑得很得意:“青涵强烈推荐,据说不错。”
又急又气:“不要啊,我不想十几个小时在飞机上脑袋嗡嗡作响。”
他指指自己的脸。
我会意,苦着脸凑上去亲了一口。
白禽兽这才心满意足地挑挑眉:“想听什么,自己选吧。”
“Nightwish。”
司机道:“好的小姐。”
音乐响起,正好是《Bye Bye Beautiful》,这首歌对减压很有帮助。我跟着音乐的声音大声唱起来。想起还没跟易道和墨九告别,心里始终有心事没放下,所以唱得十分卖力:“……Did you ever hear what I told you!Did you ever read what I wrote you……”
白知秋表情木然地抬起左手堵住左耳:“老李,别介意。霖霖的嗓音可以媲美音波功。”
司机老李跟了白知秋很多年,一张国字脸,整天乐呵呵弥勒佛似的,没有半点脾气。闻言他笑笑:“没事,先生。”
哈,白大少,你也有今天?凑到白知秋堵着的耳朵边,唱得更起劲:“……They are tired of painting a dead……”
他忍无可忍,干脆将我拥进怀抱胳肢我:“得意了哈……”
打打闹闹中车开进了隧道,再开半小时就到机场了。
突然,车外一道亮到刺眼的光芒从眼前闪过,随后传来一声爆炸似的巨响,音乐声嘎然而止。紧接着什么东西叮叮咣咣砸在车顶,砸得整个车体都在抖动。
白知秋紧紧地用手护住我的头,不准我抬头。趴在白知秋腿上,我只看见老李猛地一扳方向盘。迈巴赫发出“咯吱”的刺耳刹车声音,车体横着甩了出去,滑行好远才勉强停住。
等车完全停住,白知秋道:“老李,好车技。”
老李呵呵地笑:“先生谬赞,当年自驾上青藏高原,更糟糕情况也遇见过。”
我慢慢从白知秋怀里抬起头,想看看车外发生了什么。没想到视线刚与出窗平齐,就看到浓烟中一辆大客车鸣着笛直直朝我们撞了过来。汗毛倒竖,刷的一下冒出一身冷汗。心脏顿时跃到喉咙口,似乎连跳动都停止了。
说时迟那时快,老李一踩油门,我们的座驾箭一般朝前面射出去。但车尾还是被客车一挂,像陀螺一样转了好几圈。转得我头晕目眩,胃里的酸水直往上涌。身后的大客车则“哐当”一声撞在了墙上,随即“砰”的一下爆炸起火。
紧接着周围不断传来哐当哐当汽车撞击的声音和轰隆隆发动机爆炸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人惨叫的声音。隧道里弥漫着厚厚的黑色烟雾与灰尘,火光滚滚。路灯也熄灭了,能见度极低。
白知秋对老李道:“应该是油罐车爆炸了,可能发生坍塌,我们快点从另一端出去。”
“是。”老李重新启动了车辆。
我惊魂未定,想掏出电话报警,可人在极度受惊的情况下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喉咙阵阵发紧,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而且手脚一片冰凉,没有半丝温度,手指冷得直哆嗦,连触屏都划不开。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安,白知秋低头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安慰道:“有GG在,别怕。”
看着他坚定的双眼,我渐渐放了心,但还是有些紧张。一紧张肠胃就有些不舒服,像打了结一样堵得慌。所以抱着他的腰缩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只盼车早点开出隧道。
靠着敏锐的感觉,老李驾着车绕开隧道中随处可见的汽车残骸和尖叫奔逃的人影,缓缓在浓烟中穿行。没多久车停住了。老李回头说道:“先生,道堵了。”
我抬头一看果然如此,前面有几辆车撞在了一起,将隧道堵得死死的。
白知秋眉头微蹙:“我们走出去。”
他脱下西装外套罩在我头上,又脱下衬衫叫我堵住口鼻,叮嘱道:“弓腰闭眼,捂好鼻子,拉住GG的手千万别放开。”
真不想离开目前看起来还算安全的车厢,但白知秋说走出去肯定有他的道理。我抓紧他的手,不断深呼吸给自己打气。
准备好后,白知秋先下车,回头对我道:“来……”
我一咬牙也下了车,刚从车门后走出去,一股股灼热的空气顿时扑面而来,呛得人肺部十分难受。刺眼的浓烟扑在眼睛上火辣辣的,熏的我眼泪横流,根本睁不开眼睛。脚下到处是散落汽车零件,踩上去硌得脚生疼。
白知秋和老李在左右两旁扶着我,有时简直是将我架着往前跑。跑到那堆撞得支离破碎的汽车前,老李先爬上一辆奥迪车顶,又把手递给我。
正要拉住他的手,突然一个男人从隧道深处冲出来,冲到我身边抓住我的胳膊,歇斯底里地哀嚎:“救命啊!疼死了!”
“啊!”我吓得大声尖叫,因为他那张脸。
非常可怕的一张脸!
刚被火焰灼烧过,整张脸泛着层焦黑的色泽,鲜血横流。头发已经烧光了,一颗头圆溜溜的。两只眼球通红。鼻翼和嘴唇都没了一半,浓烟中几颗白瓷似的牙齿暴露在外,让他那张脸可怕得让人触目惊心。
那个瞬间我差点魂飞魄散,想抽回手,可他的手劲却很大,十指几乎挖进了我的皮肉里。
就在这时,白知秋抬起脚狠狠地踹在那人的肚子上,生生将对方踹得飞出去好几步远,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然后白知秋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掐住我的腰将我整个人举起递给老李。
被那人一吓,我反而冷静了许多,兀地想起白霖公主还在行李箱里:“不好,我的白霖公主……”
白知秋低声道:“命比琴重要,先出去。”
我只得爬上了车顶,又在白知秋和老李的搀扶下踩着车顶越过了障碍堆。
越往外走路越好走,后半段隧道保存基本完好,浓烟也慢慢散去。不少人和我们一样,正慢慢地往外走。走了有十多分钟,终于看到了隧道口的亮光。我精神一震,正想松一口气,忽然一个女人神情癫狂地从隧道口跑进来,边跑边喊:“我不想死!我不想下地狱!……”
怎么回事?看着那个女人越过我们疯颠颠地跑进隧道深处,我一头雾水。
白知秋没有迟疑,拉着我继续往外走。
当看到外面的情形时,我愣住了。
土黄色的天空看不见太阳,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天地之间一片昏黄。四周一片死寂,没有半点声音,甚至没有半丝风。
高速路上横七竖八停着几辆汽车,停了很久的样子,锈迹斑斑,玻璃上全是灰尘。有的连车轮和玻璃都掉了,只剩下一副车架子。
路边居然斜栽着一架巨大的墨绿色客机,客机表面被一层厚厚的灰尘包裹,只能隐约看出机身上的几个英文字母“us……。”还有机翼上的航空公司标志。
客机旁边原本有一座加油站,在我们的车进隧道之前加油站还是崭新的,可此刻加油已经完全崩塌,变成了一堆废墟,只剩一块“中国石化”的招牌还灰蒙蒙地斜挂在断墙残垣上。
从隧道中发生爆炸到我们走出隧道,最多不超过两个小时,外面的世界却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样。
我们穿越了?!
经常看穿越小说,这是我脑海中浮出的第一个念头。
片刻,白知秋对老李道:“弄辆车来。”
“是。”老李又跑回了隧道中。
然后白知秋拉着我走到路边,转身背对着那些刚从隧道中走出来的人,手一翻手心里便多了一块青色的和田玉佩。
“青涵,现身。”白知秋轻声道。
闻言,那块玉佩居然轻飘飘地浮了起来,缓缓地在白知秋手心上方转着圈,但才转了两圈又落回白知秋手中。眉头微皱,白知秋蹲下身,左手触地:“绯寿,出来。”
青涵和绯寿?他们在哪?不知道白知秋为什么叫他们的名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等了半晌,白知秋自言自语站起身:“原来如此。”
环顾了一下四周,他拿过我手上的衣服,一边穿一边对着我温柔地笑:“霖霖,这阵子恐怕得和GG一起呆在这里,怕不怕?”
有白知秋在,呆在哪都不怕。
我摇了摇头:“不怕,可这里是哪里?”
“死域,神魔人地几界夹缝中的地带,进了这连神佛也不能轻易出去。”用下巴指了指路边的客机,“如果我没猜错,那架AMR公司的DC—3大型民航班机很出名。1948年从旧金山机场起飞,途经百慕大海域上空时失踪,从此无声无息。你的手机呐,要不要我帮你和这架著名的客机照个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