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愣神,我后知后觉叫出声:“啊!”
与此同时,丽丽妈举起菜刀野兽似的扑了过来。
白贺卓浑然不觉,他正要入巷,坚硬被我的声音直接给吓蔫了,没有得逞。一时间恼羞成怒,举手就要扇:“听话你会少受很多罪……”
转眼丽丽妈已冲到床边,高高的菜刀直劈我的脑门。
而我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眼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刀锋即将碰到我的脸,抬起双腿夹紧白贺卓的腰,使出吃奶的劲将他往旁边一扳。
“嗤“的一声,刀锋没入他的后背。
“额……”他吃痛大叫,仰起了头。鲜红的血液从他肩膀飚了出来,星星点点溅到我脸上。
眼见丽丽妈又举起了菜刀,我身体一缩从白贺卓身下溜了出去,一骨碌跳下床。
可双脚一落地,手臂被人抓住,转头一看,白贺卓死死扯住我,平时无比淡定的眼睛里此刻全是惊恐:“白霖你做了什么……”
话未说完,丽丽妈的刀狠狠地劈向他的手臂,刀刃没肉三寸。
他惨叫一声把手收了回去,惶然地看着四周:“谁,你是谁?!”
回答他的是丽丽妈劈头盖脸一阵暴砍。
他看不见丽丽妈,只能用被子徒劳地抵挡不知从哪袭来的攻击……
肚子疼得非常厉害,可砍完白贺卓就轮到我了。我咬着牙,捂着肚子冲出卧室扑向房门。手刚搭到门把上,身后冷风一掠。我全身一哆嗦,身体本能地朝旁边一闪,居然奇迹般躲过了刀锋。眼角的余光瞥到丽丽妈的衣角,心脏一抖,推开门冲了出去。
走廊上一片昏暗,我弯着腰光着脚拼命的跑。才跑到楼梯口,一个路人从楼下走了上来。见到我衣衫不整的模样,那人吃了一惊。
我朝他喊:“救……”
话说到一半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丽丽妈缓缓从他身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而他似乎毫无察觉:“小姐,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丽丽妈身影一闪,眨眼间晃到我面前。深渊般的黑色眼睛与我四目相对,鼻尖几乎贴上了我的脸。一股冰冷的酸腐味灌进了我鼻子,直冲我的心脏,随着血液窜遍全身。身体瞬间又麻又冷,头发稍都快竖起来了。
微微一怔,我转身就跑,耳朵边“咔啦咔啦”一阵皮鞋奔跑的声音。
不敢回头,再次冲回714抓住房门使劲关上,将紧跟在后的丽丽妈关在门外。
暂时脱离危险,刚想喘一口气,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音乐电话声。
我一呆。
扭头一看,卧室门大开着,床上地下到处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血迹,白贺卓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音乐电话时有时无的单调声音,正从外厅那个脏兮兮的衣柜里飘出来。
我拎起旁边的塑钢小凳,鼓起勇气朝衣柜走去。还未走至近前,一股殷红的鲜血从衣柜下面的缝里嚯嚯淌出,吓得我一个惊跳,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时衣柜门缓缓被人推开,衣柜中的情形让我冷汗淋淋。
一个身穿黑色小褂,白发苍苍,脸色泛紫的精瘦老太坐在衣柜里。像抱小孩一样,鹰爪似的双臂紧紧地箍住光着屁股,全身都是刀口,正不停抽搐的白贺卓,表情木然。
而丽丽站在衣柜的另一边,背靠柜壁,正专心地按着手里的电话按键。身上的红色连衣裙,比白贺卓身上的血迹更加刺眼。
忽然,丽丽和老太太同时转头望向我。
我先是本能地一哆嗦,随后发觉背后冷飕飕的,像是有人在喘气,差点魂飞魄散。
刚想逃开,后面的人(鬼)用滑腻腻,冷冰冰的左手臂缠住了我的身体,紧接着一把血淋淋的菜刀卡到了我的脖子上。
我使劲使劲挣扎,可身体被人牢牢地困住,除了双脚徒劳地乱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一只待宰的家禽一样,绝望地感受着菜刀刃朝我的气管压了下去。
对面,丽丽和老太太的脸上浮起了幅度一致的诡异笑容。
白贺卓抬抬眼皮,朝我看了一眼。手臂微微动了一下,又无力地垂落。
绝望了……
人生最后悔的时刻,恐怕是临死前的那一瞬。想到有那么多事没做,有那么多快乐没有品尝,有那么多想去的地方。
还有,那么想见的人。
哥……
我想见你……
我不想死,我不甘心……
突然眼前紫黄色的火光蓦地一闪,伴着身后一声凄厉尖叫,我的身体骤然一松。
待视力从光亮的刺激中渐渐恢复,及至看清那道距离我不过几步远距离的身影,亲切感油然而生。
易道站在门口,两指夹着一道符,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老板……”我大声喊。
不等我把话说完,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眸中晶亮的紫色浮动,犹如夜色漫天星光。手中符咒兀地膨胀,燃成一团紫黄色的火焰,呼啸着撞向衣柜。
只听丽丽和老太太一齐发出尖锐的叫声,身影在火焰中反复扭曲,迅速缩小直到消失。然后火焰渐渐暗了下来,衣柜中只剩白贺卓瘫软成一堆。
易道看了看我,轻声道:“她们还会回来,穿件衣服,我们走。”
这才发觉自己衣不蔽体,赶紧回到卧室打开屋角的行李箱找出一条短裤和一件衬衫穿好。收拾完毕,拖着行李箱走出去。
易道接我手里的行李箱,又用下巴朝白贺卓那边一指:“他是你的朋友?”
可能是被刚才的火焰一灼,白贺卓有了意识,正扶着橱柜艰难地站起身。
被他打过的肚子还在痛,也不知道肋骨断了没有。
取下背后的白霖公主放在桌子上,拎起丢在地上的板凳,我走过去对准白贺卓的肚子使劲一抡。抡到一半,手腕却被老板拉住。
“怎么了?”易道问。
“他刚才打我,还差点强奸我。”女人对性侵犯的恐惧与生俱来,尽管我努力想把自己伪装得很坚强,但回想起刚才的遭遇,胸口闷闷地一疼,眼泪便流了出来,“我要阉了他!”
放下行李箱,易道上前一步,掐住白贺卓的脖子抵在衣柜壁上,问我:“他打你哪?”
“肚子。”
话音刚落,易道突然出拳击中白贺卓的小腹。“咚”的一声闷响,中间夹杂着骨头断裂的声音。
与此同时白贺卓嘴一张,一股暗红的血液从他嘴里涌了出来,喷在易道胳膊上。
看着都疼……
我吸了一口冷气,呆呆地看着,眼泪不知不觉停住了。
将白贺卓往地上一扔,易道淡淡道:“你阳寿未尽,我不能打死你,便让你躺个一年半载。”说完看向我,“走。”
易道堂客厅中柔和的灯光让我紧绷的神经微微缓和,洗完澡,我倚在熟悉的沙发上擦头发。泰莉莎让易道堂的资产变成了负数,但不得不承认,她留下的丝绒沙发,浴缸,四柱床大大提高了我的生活质量。
走出那栋大楼,我们遇到了白贺卓的保镖。当时他们拦住我问白贺卓在哪,易道甩给他们一句话:“在楼上,快死了。”
也不知道白贺卓会不会报复,不过他被丽丽妈砍了那么多刀,又被易道结结实实赏了一拳,估计一时半会儿没闲心报复。
易道拿着药水走过来坐到我身边:“看看你的伤。”
语气十分自然,眼神也十分自然。
仿佛根本没注意到某个细节……我身上穿着连体的睡裙……
我撩开睡裙,顺手抓过旁边一只泰迪熊挡住蓝黑诱惑丁字裤,脸微微有些发烫。
小腹上肿了一大片,中间是红的,周围是紫的,活像靶子的图案。
伸手按了按,易道淡淡道:“脾脏没破,很好。”
然后沾起药水,一下下揉在那片伤处。力道虽然不重,却疼得我皱起了眉。为了转移注意力,我随口说道:“老板,我觉得我最近特倒霉,你能不能给我算算时运?”
“不用算,你运气很好。如果不是我接受委托,去那幢楼712除灵,”说到这,他的手指一瞬间加重了点力道,“你死定了。所以,你运气很好,我也运气很好。”
这话,听着,怪怪的……
不过他说得对,要是没有他,今晚我死定了。
而且我的运气也真的很好,如果运气不好,就遇不到老板这只超级好的妖怪。说实话,和他在一起比同白知秋在一起多了一种安宁的感觉,因为他永远不会像白知秋那样对我发火,除了上次的吸血行为,也从未做过其他让我害怕的事。他的行为举止像水一样清冽冰冷,又柔软润贴到骨子里,呆在他身边很踏实。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渐渐抗拒和他相处。不是因为他吸过我的血,也不是因为什么可怕的原因。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很喜欢他,而且每一次和他见面都会更喜欢他。但就是抗拒着靠近他,莫名其妙地抗拒,放佛害怕发生什么事情……
抿抿嘴:“谢谢你……老板……”
他头也没抬,细心专注地给我抹着药:“店里缺人,回来上班。”
心脏一阵急缩,像是要尽力阻止我的回答。可嘴巴比心诚实,脱口应道:“好。”
易道抬起头,嘴边浮起一抹浅浅的笑:“这个月,没奖金。”
他很少笑,可笑的时候非常好看,气质犹如云舒云卷一般闲适。
这种笑意落进我眼底,从死域回来后,一直堵得胸口发毛的某些东西仿佛一下子随风而散,空荡荡的肩膀被人拥住了似的安心。至少,感觉自己不再是孤独恐惧的一个人了。
就在这时,外面店堂里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易先生在吗?
易道将药水放在茶几上,起身走出去,对老太太说道:“你好。”
“先生,我托您查的事儿……”
“刚从那回来,贵公子府宅隔壁,确实有几缕怨魂,藏身于生前回音中。令郎时运低,被怨魂附体,受其戕害。”
“怎么除掉怨魂?”
“除非拆房,否则怨魂不能消散。”
“房子是租的,这可怎么办,我儿子死定啦?”
“怨魂不能离开大楼,只要令郎别回去便无大碍。你可请一张,大威天龙金刚咒回去,与他护体。稍等,我帮你找。”
听他在外面叮叮咣咣翻得不是地方,我提醒道:“老板,大威天龙金刚咒在第二个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