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张茹母女和朱天宇，李晓枫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
刚刚临走的时候，陈芳的情绪依旧十分激动，嘴里不停的的念叨着遇见了好人，好人……
而此时的李晓枫，在听到“好人”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忽然间涌上了一股罪恶感。
好人？
我真的算是个好人么？
回想过去的十年间，那一段在国外的黑暗的岁月。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他制造的恶梦里精神崩溃，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他家破人亡，生活支离破碎。
善与恶，对与错，仅仅只是一念之间。
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很少有人知道，一般人根本不会察觉。
但那些记忆，就深深的烙印在李晓枫的心里，永远无法抹去。
而这一切的源头，是那个李晓枫永远无法弥补亏欠的女人。
李晓枫的诊所不大，上下三层楼，一楼就一间门面，二楼三楼各两间。
平时李晓枫住在三楼，一楼二楼是诊疗室，二楼两间房，一共四张单人床，昨晚陈芳和张茹就住在其中的一间。
因为诊所不大，且位于老城区，平日里很少有人会来做心理咨询。
在眼下这个快速发展的年代，每一个人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压力，但一般情况下，会主动看心理医生的人并不多。
一来是，一些小的心理问题并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二来是，一般看心理医生，相对来说，会有比较高的话费，特别是私人的心理诊所。
不过，李晓枫开这家诊所，并不是为了钱。
钱对于李晓枫来说，仅仅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在国外的那些年，李晓枫所获得的财富，是一般人很难去想象的，并不仅仅是钱，还有很多用钱买不到的东西。
除此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李晓枫身为一名幻梦师，梦境才是他现在的主场。
在梦境世界里，无论想要什么，或者想做什么，都可以。
钱，在梦境世界里是最没用的东西。
一个上午的时间，悄然过去。
中午，李晓枫在隔壁的面馆吃了碗面，顺便跟面馆的老板娘扯了会儿蛋，一直到一辆黑色的路虎停在诊所门口，李晓枫这才从面馆出来。
黑色的路虎停下，从车上下来两男一女，其中一名男子看样子是司机。而其余两人，看样子是一对夫妇，一身富贵的打扮，应该是很有钱的人。
“小张，是这儿吧？”说话的女人，看样子三十多岁，一身高档的连身裙，很有贵妇的气质。
“应该是这儿，我去问一下。”司机小张说着话，向着诊所门口走来。
而此时，李晓枫看了贵妇和她老公一眼，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两个应该就是早上朱天宇说的那个朋友。
眼前这个一身西装的男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看长相很儒雅，脸色微微苍白，但并没有像朱天宇说的那样，十分狂躁。
“来了？”李晓枫试探性的开口问了一句。
而此时，贵妇当先开口了，“那个您好，请问您是李医生么？”
贵妇说话的语调很轻，很温柔，十分知书达理的样子。
说真的，就这一点而言，李晓枫还是感觉挺意外的。
一般情况下，但凡是有钱人，看到他眼下开的这家破旧的诊所，即便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是有些看不上的。
但从贵妇的言谈举止中，李晓枫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轻视。
“你们是朱天宇介绍来的吧，进来吧。”李晓枫说着话，推开诊所的门，当先走了进来。而后，那一对夫妇紧跟着也走了进来。
“坐吧！”进门之后，李晓枫指了指靠墙的旧沙发，开口说道。
“哎，好！”听到李晓枫的话，贵妇轻轻压着裙子，很优雅的坐了下来，而那名男子跟着坐在了贵妇的身边。
看着眼前这名脸色微微苍白的中年男人，李晓枫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这个中年男人就现在的状态来看，比昨天张茹来的时候状态要好得多，但这不过只是表象。
隐隐之中，李晓枫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的情况，比张茹要严重的多。
尤其是，当李晓枫从这个男人眼神中看到那种不安的时候，一时之间，有一股既熟悉，又不愿想起的感觉从心底钻了出来。
“姓名。”李晓枫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
“张绍林。”中年男子开口答道。
“年龄。”
“四十一岁。”
“职业。”
“我开了一家服装公司，现在是公司老板。”
一问一答，张绍林思维清晰，说话不急不慢，很温和的一个人。
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出现，想朱天宇描述的那样，会有十分狂躁的表现，但具体情况，还需要具体了解。
“嗯，好。”李晓枫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跟老朱是好朋友，你们的情况，老朱简单的跟我说了一下。不过，很多东西，他说的也不是很清楚，所以……”
“嗯，医生，是这样的。从上个月开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每天晚上都做恶梦，而且是一模一样的恶梦，我梦见有人要杀我，我很害怕。”张绍林说话的时候，嘴唇微微的有些颤抖。看到出来，他所说的恶梦，给他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一模一样的恶梦？”李晓东听完张绍林的话后，追问了一句。
“嗯！”张绍林点了点头，说道：“一模一样的恶梦，而且我每次被惊醒之后，可以特别清楚的想起梦里的每一个细节。”
张绍林说着话，一旁的贵妇从自己随身的包包里取出了手机。
“李医生，这是我丈夫在精神病院半夜抓狂的监控，您看一下……”贵妇说着话，打开了视频播放器，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中，监视器显示的时间是午夜十二点钟，原本躺在床上的张绍林，忽然间从床上跳下来，一边发出刺耳的尖叫，一边像是疯了一般的用头撞墙，疯狂的抓挠墙壁，并做出一些十分怪异的举动，看样子着实是有些恐怖。
看完这段时期，李晓枫的脸色逐渐的阴沉下来。
连续一个月，做完全相同的梦，一般情况下，这是不可能的。
就像昨天的张茹，即便她一连七天梦见被恶犬追咬，但七天的梦境并不完全一样。
李晓枫暗暗地握紧了拳头。
今天这件事情有点麻烦。
但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不管。
“嗯，行，我知道了。这里的二楼有房间，今晚，就在这里住一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