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诺难得早早就起来了,此时,岑铭估计已经进宫了吧,也不知那皇上会不会为难他。
饭桌上,江一诺一言不发,静静地吃着面前的菜,筷子没有夹好,一根菜就掉在了桌子上,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萧澈发觉她有些异常,出声询问道。
“没什么,昨晚睡的有些晚,现在有点儿困了。”江一诺随便找了个理由,准备搪塞过去。
“在担心那傻小子么。”从昨天回来,她就心神不宁的,随便个人都能看出她在想些什么。
“有一点儿吧,此次入宫,皇上恐怕不会轻易放他回来。他的性子又不讨喜,不知会不会别人欺负了。”宫里的人个个都人精儿似的,岑铭说话直率,不经脑子,不知要得罪多少人。
“那孩子性格顽劣,不欺负别人就够好了。”他可不觉得这孩子会吃了亏。
这襄王世子虽看起来没什么心计,讲话直爽性格率真。可他毕竟是王爷的独子,又打小在那如狼似虎的军营长大,说是一点儿心眼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知世故而不世故,就凭这一点,萧澈就很喜欢这个孩子。
可是,这岑铭是敌国世子,不然,他定要收他为徒。
可这两国交战在即,北越近三分之一的兵力都在襄王手中,他是一定会领兵出征的,到时,岑铭一人留在这京城,处境可想而知,且这皇上又心思沉重,襄王恐怕就会是下一个谢元。
无论胜败,这襄王府都难逃一劫。
江一诺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不过此时事关重大,还要容她再考虑考虑。
襄王府中,从宫中传递来一封厚厚的书信,内容无非一些简单的问候。襄王拿到信大概的读了一遍,就随意的丢在了桌子上。
傍晚,襄王照常在书房看军中的公文,府中的下人们为王爷倒好茶,就站在门外,关上门,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他有个习惯,酉时开始处理军中事务,且不许任何下人伺候。
襄王捡起桌子一角的那封书信,又随便拿出一张干净的纸,比对着信的内容,在上面翻译出一行字来。
“两军战急,上留我宿,必欲制,不患,一切如故。”
至少,皇上现在还忌惮襄王府,暂时不会为难他,这计划,也要加快些进度才是,不然战争一旦打响,他去往边关,岑铭的安全就不能保证了。
当时他的恩师谢元,是何等的忠心,因战功累累。皇上怕他功高盖主,派人将其暗杀,又借药王谷一事让谢家世代为奴。
得知谢元之子还未被杀害,他倾尽全力寻找,却始终未找到。他心中对皇上的厌恶,也是更深了一些。
北越三分之一的兵力都在他手中,御守军中又尽是他的亲信。
为保此事无虞,他还在暗中豢养了一批死士,如今箭在弦上,只待一个好时机。
可是,现在内忧外患,他唯一的儿子又被皇上控制在手中,容不得继续等待了,不成功,便成仁。
他提笔给岑铭写了封回信,“陛下宽厚仁慈,让你在宫中与皇子同书,府中一切尽善,你亦要善自养生,你的性子调皮爱动,勿为陛下求烦...”
洋洋洒洒数页,他真正要给岑铭的只有一句话,“一切皆在掌握中,汝善自保。”
皇上太过于猜忌,不能容人,众贤臣都得不到重用。北越经济一直都不很发达,税负又极重,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
他本也是想为国效力,做个忠臣的。
当年南边贼人猖獗,海盗盛行,他为了北越的江山奋不顾身,在海上飘了数月,将贼人尽数杀绝,而后连府都没回,就直接去了军营。
甚至于岑铭出生那天,他还在军中处理军务,府中的下人传信给他,说王妃生产了,他才赶回府。
可待他赶到时,看到的却是一片混乱之景,府中就来了一伙强盗,杀烧掠夺。他们的人多,武艺又很高强,府中的护卫尽全力还是难以阻止。
襄王顿时杀红了眼,一人歼灭数二十余人。可还是晚了一步,王妃已不知所踪,差一点儿,儿子都被人夺走了。
他心里清楚,除了皇上还有谁容不得他,又还有谁能找来这么多武功高强之人。
可是那是皇上啊,他就算知道也只能忍下。直到如今他都没有再娶妻,只想和儿子好好生活下去。
他想做个忠于陛下的臣子,可皇上却连他做个人都容不得,那就莫要怪他不忠不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