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呵哈”在一个高大苍翠的松树下,一名约莫六七岁的孩童正认真的打着拳,口中时不时随着出拳或踢腿发出呼喝声。
看这拳打的架势,有点洪拳中铁线拳的路数,孩童对拳法谈不上融贯,但是一板一眼打的十分认真,而且一招一式衔接并不晦涩,显然这套拳法打的有些时日了。
松树根旁,有一老头,老头虽然满头白发,但是,满是皱纹的脸上丝毫看出不疲态,他的手里提着一道软鞭,双眼有神的盯着眼前的孩子打拳。
每当这孩子的架势不够标准,鞭子便落在他的脚边,然后激起一层土灰来,当这孩子的打拳的路数有错,鞭子就落在身上了,孩子也不敢哭喊,只是一声闷哼,赶紧纠正。
老人严肃的脸上,只有在不经意间才会流露出对眼前孩童的欣赏与满意。
“小船啊,今天就到这里吧,接下来自己打一趟太极拳,然后去挑水,记得喂一下后院的鸭子,药园子里的药草要按时浇水,记住了吗?”老人收起软鞭,对着眼前的江小船说道,语速不快,却显得中气十足,显得威严。
“是,师傅!”江小船一个收式抱拳应声道。
待老人离去后,江小船回身,开始一板一眼的打起了太极拳,相对洪拳来说,太极拳更加的熟练,顺畅。
很快,拳打完了,江小船收式,站立闭目,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快步跑向柴房,很快提着两个大桶出来,每个桶都有江小船肩膀那么高,这样的话,他在提水的时候就必须双臂抬的肩膀往上。
取水的地方在山下,师傅不让取山上往山下流的泉水。
“跟大家一起吃水和吃大家的水是不一样的。”这是师傅的原话,所以江小船每次取水都要走三里左右的山路。
取完水后,到池塘边割一些水葫芦,到后院喂鸭子,鸭子和药园子的药都是江小船在吃,所以也是他在养。
下午师傅会教他读书写字,还有做人的道理,偶尔能听到师傅讲个江湖的小故事:锄强扶弱、英雄救美、惩奸除恶。
便能回味好久,只是师傅说,在江湖中,会直愣愣的去做这样的事情的人,都是傻瓜,江小船不喜欢当傻瓜,但是,他还想不明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晚上是江小船的一天中,自由的时间,每到这时候,他总喜欢爬到松树顶,从山上往下看,看这山下城市里的万家灯火,江小船眼睛在发光,他的骨子里喜欢热闹。
喜欢热闹的江小船这样过了十五年,江小船二十一岁了。
那年,师傅躺下了。
在师傅躺下之前,他跟江小船打了趟拳,打完之后夸了江小船两句,这是很少见的。
后来师傅说他累了。
“小船啊,你想要的江湖和现在的江湖是不太一样,所以,你不合适的,待山上会安心,但是你喜欢热闹,师傅知道,所以也不拦着你,累了就回来吧。”说完,师傅说他困了,睡着了。但江小船没有走,他守在这里,似乎他也明白将要发生什么。
半夜,师傅醒了。
拉着江小船的手,眼中没有对生命的眷恋和不舍,满满的是长辈对晚辈的不放心。
“世人皆说,我八极门对拳法敝帚自珍,视技如宝,然而八极拳简朴刚烈,出拳非死即残,所以让你练洪拳强身自保,你学八极拳十年有余,已然融会贯通…”说到这里,师傅似乎没什么力气,江小船赶紧端来温水,要喂师傅喝下。
师傅拍了拍江小船的手,示意不用,江小船眼泪不自滴了下来,一滴一滴最后实在忍不住,眼泪好似决堤了一般。
“师傅不懂刀术,将来想学,可往东瀛…”
“切记,江湖之事,讲究一个分寸,分寸之中方可进退。”
“弟子谨记!”
师傅想要埋在松树下。
三年后,江小船跟着师傅早年行走江湖的弟子下海做生意。
两年后,生意做大,却得罪当地地头蛇,几番为难,双方失了分寸,最后爆发打斗。江小船一夫当关,万夫莫敌,致残多人,最终和师傅的弟子逃亡伊拉克。
在伊拉克呆了四年,四年里,江小船英雄救过美,就过小孩,也救过老人。在这里,他不用讲道理,有枪,能打,敢杀。他活着,喜欢热闹,枪炮很响,很热闹,但他不想要这样的热闹。
师傅说过,两个江湖不一样。
三十岁,江小船觉得累了,想学一把刀,他的拳很快,想来刀也会很快。
江小船喜欢东瀛,因为热闹,他找到了一把刀,一把很快的刀。他学了8年,刀很快,但是拳要老了。
江小船回到松树下,他想找个徒弟,大概是找不到了,找到了也会跑掉吧,山下那么热闹。
江小船五十了,除了在山下的空地上教孩子们打洪拳和老人打太极,剩下的就是一个人在松树下,他觉得,自己大概会这样老死过去了。
“喂喂,发什么呆呢?到你了,赶紧的,别磨蹭碍着别人。”听到催促声,江小船从记忆中转醒。
“大叔不好意思啊,头一次来这么热闹的地方。”江小船摸着脑袋傻笑。
“原来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乡巴佬,赶紧的,进门后有你看的”
“哈哈哈,这才哪到哪,这要是到了皇城,那岂不是看傻了?”
“哈哈哈哈哈”后方传来更密集的笑声。
江小船不以为意,径直走向城里。
两把刀,一长一短,被卫兵拿出来看了一下,又放回去,云国民风不好武,却对兵器管制不严,不过,卫兵还是多看了江小船几眼,似乎是要记下他的样貌。
没有过多的为难,江小船便进了城。
看着逐渐热闹起来的司云城夜市,江小船开心的笑了,他喜欢热闹。
逛完一圈司云城的夜市,肚子也顺便填饱了,保暖思**,吃饱了,就该去青楼喝点小酒,这才是江湖好男儿的作风!
江小船没有丝毫的不自然,抬腿就往城里最热闹的青楼走去,连客栈都没有找,看来晚上是准备夜宿青楼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