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
汉口在长江的左岸,江边曾经的俄租界有一条不长的路,叫黎黄陂路,以前也叫过阿列色耶夫街、夷玛街。因为黎元洪有个外号,叫“黎黄陂”,这条街后来以此命名。
不仅仅是黎黄陂路,经过近100年的发展,周边大大小小的街道都跟风似的学着开起了咖啡馆、古着店、小清吧什么的,装修风格也是大同小异。它可不比老北京的“胡同区”似的,纵横交错,错综复杂。它就是那么朴素典雅的摆在那里,与世无争。
45岁但风韵犹存的张婷婷开了家中医理疗诊所,就在这条路上。
开始有朋友问她你一中医理疗诊所,开在文艺街算怎么回事?那地段,一月房租顶的上你在医院上三个月的班,这不烧钱吗?
张婷婷的原话是这样的:“钱我有的是,说吧,借多少?”
那朋友尴尬一笑从张婷婷这借了70万,挨着她那家中医理疗诊所开了间小清吧,生意好的不行。
过了半年张婷婷找那朋友要钱,那朋友双手一摊说没有,接着开始哭诉生意如何差,自己亏了多少巴拉巴拉。最后还说自己这小清吧开在你张婷婷诊所旁边,每天右边喝的酒精中毒,左转进诊所催吐,多好,双赢。
张婷婷歪着头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因为喝酒来诊所的人确实不少,也就没再提要钱的事,虽然她知道这朋友两周前刚换了新车,一辆保时捷。
张婷婷是个寡妇,她老公在孩子9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养大,还能在黎黄陂路这样烧钱的地段开一家不怎么赚钱的诊所,住这儿这么多年也没见过有亲戚来拜访。
难免会有邻居私下议论,一些风言风语也就传开了,年纪大的就说这个女人不知检点都快50岁的人了还打扮保养的和30来岁一样,同龄的八婆们则会讨论她是不是老家差遣几十套房的那种,一些年轻的小伙子更是觉得这位风韵犹存的张婷婷可以让他们少奋斗半辈子。
虽然流言很多,但张婷婷倒也没出来辩解过,时间久了人们也就不了了之了,除了一些老人偶尔还会嚼嚼舌根之外,大多数人对张婷婷只剩下有钱的寡妇这个印象了。
撇了眼巷子角落两个指指点点嘀嘀咕咕的老太婆,周泰将眼镜收到荷包里。他的近视并不严重,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他也不想戴眼镜,听说眼镜戴久了会变丑。周泰虽然并不认为自己貌若潘安,但起码还是有女孩子追的好吧,变丑可不行。
“妈!隔壁张婆和刘婆又在说你坏话来了!”人还没进诊所,周泰的大嗓门已经喊出来了,不远出巷子里两个八婆狠狠的瞪了眼周泰,灰溜溜的不见了。
“卧槽,大木中医理疗诊所,这名字有内味儿了,你老爹是不是姓东尼?”一颗黑色卤蛋看了眼额头上的牌匾,立马笔出大拇指,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那我为什么姓周?”周泰不由对黑哥清奇的脑回路感到震惊,伸手摸了摸卤蛋,带着他一起走进诊所。
“饭在楼上微波炉里,自己去——卧槽!你朋友?”头发高高盘起,******披着白大褂的张婷婷打着哈欠从休息室出来,突然被一颗黑色卤蛋吓了一跳。
“嗯,我室友,来找我玩,明天一起返校。”周泰狠狠拍了黑哥的后脑勺一下,把黑哥因为看到白大褂下的黑丝而快要瞪掉的眼珠子给拍了回去。
“呃。。你有说过你的室友是外国人吗?”张婷婷绕着黑哥转了一圈上下打量起来。
“嗯,坦桑尼亚人。”
“呸,你个山炮,我土生土长黑龙江人好吗?”卤蛋对自己的国籍特别在意,他一直宣传自己是黑龙江人,即使他是个黑哥,“阿姨您好,我叫金托尼,是泰哥的室友,您叫我托尼就行。”
“这名字听起来一股棒子味。”张婷婷随意的握了握托尼伸来的左手撇了撇嘴,转身朝听诊室走去。
周泰则拎着一脸猥琐正疯狂闻着自己手心的托尼走上二楼。
“卧槽!铁汁,你确定那是你妈?”托尼刚把脸从掌心移出来就满脸兴奋的晃着周泰的肩膀,活像一只好久没吃过屎突然闻到屁香的老狗。
“是的,那是我妈,只是保养的比较好而已。”周泰回答。
托尼沉默了,良久没有说活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周泰盛饭。
“卧槽!铁汁,你确定那是你妈?”托尼显然不愿意相信这个答案,他更希望周泰告诉他那是他姐。
“是的,那是我妈,只是保养的比较好而已,”周泰继续回答。
托尼抬起头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一样的回答说两遍?”
周泰替托尼也盛了腕饭,从微波炉里把热好的菜端了出来,“那你为什么一样的问题要问两遍呢?”
托尼双手抱住自己光滑的脑袋瓜子,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根本不是一个博士生,而是一个低能儿。
是啊为什么同样的问题我要问两遍呢?
看着恨不得给自己俩耳巴子的托尼,周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我们的本质是一样的啊。”
托尼跳起来给了周泰一拳,“滚!你才复读机!你全家都是复读机!”
熟练的拿起筷子扒了两口饭,托尼开始在周泰的旁边叽叽喳喳起来。
“你妈多大了?”
“45。”
“不会吧,看起来像30多。”
“关你屁事。”周泰瞪了托尼一眼。
“诶,你妈这些年就没再找个男人?”
“没有,她说很享受单身的快乐。”
“还单身呢!都45了不找个宽厚的胸膛倚靠一下嘛!噢,不好意思,那是你妈。”托尼诧异的望着周泰,很快发现自己失言了,连忙尬笑着道歉。
周泰没有理他,自顾自的吃饭,整个房间在安静了两分钟后,托尼终于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开口了。
“那个。。泰哥。。商量个事呗,你看你妈年纪也大了,你这么多年也没体验过父爱啊。而我呢也算是个靠谱的男人,总共就谈过俩恋爱。”托尼怒了努嘴,斟酌着说。
周泰放下手中的碗筷,直勾勾的看着托尼。
“不是,泰哥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有点怕。我这不也是想给阿姨带来幸福嘛,我觉得咱俩挺合适的,放心!我们的兄弟情义是不会变的,结婚以后你管我叫爸,我还叫你哥,咋样?”
一抹鲜红从托尼的头顶流了下来,一盘西红柿炒蛋就盖在他的头上。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