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安庆一行本想逃过容逸大婚之日,可转了一圈都没有就打道回府了,这好巧不巧的还有两三日就是中秋佳节也就是容闻两家正式成婚的喜日子。
容姿回到府里就听大福说容逸曾在她离开不久后找上门来不过前后脚错过,他见不到人也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他气色如何?”
“瞧着不错。”
容姿端着茶,说了句:“那就好。”
“小姐,其实少爷对你还是很好的。当时老爷和夫人。。。。。。少爷是不知道的,后来听说了就想来找你,奈何实在下不来床,老爷骗少爷说是会请小姐回来,少爷才放心去了闻家养伤。小姐您与家中决裂,但与少爷大可不必如此冷漠。”
“那若是我心悦与他呢?”
这话惊得大福慌张了起来。
“你急什么?我和他又无血缘。”
大福拍着胸脯说:“那还好。”
“不对,难不成小姐真不是老爷的孩子!”
“不是我。”容姿弹了弹大福的脑门:“此事太过复杂,我不方便多说些什么。总之我现在不喜欢他了,但也不能连累他。”
大福听的一知半解,容姿也不解释。
是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告诉他从前的容姿已经死了,现在的她不过是占了个身体。这具身体执念太深会不由自主的想亲近容逸,可她却是不爱的若是再像从前一样留在容逸身边怕是没完没了。
容逸是个礼教古板的书呆子从前只将容姿当作妹妹宠着,这会知道非亲生兄妹且这妹妹对他早有企图,怕是心里呕的要死,况且他签下了婚书此刻绝不会悔婚。
容姿那封给容逸的‘告白信’就是摸准了他的命门从此你避我,我避你就这样淡了吧,或许等时间长一些,两人偶尔再见还能保全一丝颜面和兄妹之情。
“到时大婚,我带你去街上瞧瞧。”
容家万贯家财与闻家联姻本是高攀所以在这排场上只能用金银堆砌起来充门面。
好在奢而不俗,白马上红衣翩翩的新郎官接上他的美娇娘一路吹吹打打穿街而来。
容姿今日也穿了件喜庆的衣裳戴着斗笠一路跟着大部队悄悄走到容府外直到新郎新娘进了门。
心中想着:“容姿,瞧!他如你所期望的那样有了一位贤妻。你可安息!”
洞房花烛夜。
打更的都敲过了两遍,本该今夜春风得意的新郎官只顾着一个人在新房内喝着闷酒。
新娘子坐的规矩丝毫不乱也难为她那样子的弱身子。
“逸郎,何时揭盖头?”
容逸喝的双眼迷离,本就是酒量一塌糊涂的人,婚宴上想要喝酒被父亲母亲安排的人挡了不少但进了洞房喝到现在,理智早就去了七八分。
听到声音,跌跌撞撞的起身一不小心扑倒在新娘的膝上,伸出手拽下盖头。
红烛烧了大半,屋内昏暗。容逸抬起头望着自己的妻子许久,颤抖着伸出手摸上了脸颊,拇指落在那鼻尖痣上来回轻抚,那个痣不过小小的并不显眼。
他哭了,哭得伤心。双手捂着脸掩在新娘膝上,虽没有嚎啕大哭但泪水湿了衣裙。新娘子小心翼翼地拍着后背给他安慰。
容逸口口声声喊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说了多久,容逸浑身跟散了架一般,翻过身子直接坐到了地上背靠着床板,眼睛红肿的厉害,目视前方,眼神空洞的很。
新娘子随着他一起坐到了地上,头靠在他肩上手环着容逸的胳臂,温柔的说道:“相公若是不开心,不如跟我说说?”
“我丢了她。”
“丢了谁?”
“我的妹妹!”
容逸看着妻子的眼,又说了一遍:“我的姿儿被我弄丢了。”
“她才是容家的女儿,我不是。应该留在容家的是她不是我,我明明知道了一切可却没有勇气放弃一切。”
“相公想妹妹的话,我去找母亲说将妹妹接回府中。我陪着相公去给妹妹赔罪。”
“你不明白,她回不来了。她与我相反,明明知道了一切却自己独自承担了一切。她不会回来了。”
新娘子听不明白,但她很担心。或许是夫妻同心吧,心痛如绞。
容逸嘟囔了一句便睡了过去,脸上泪痕未干。
一晚上两人坐着就睡着了,第二日容逸先醒,见闻长歌还睡着但双手箍着他的胳膊紧,他浑然想不起昨日对她说了些什么,但看妻子疲惫的睡容应是照顾他一晚上。
容逸想着抽开胳膊抱她去床上睡会,可刚稍微一动,闻长歌便惊得醒来。
“娘子,昨夜辛苦,为夫失礼了。”
闻长歌抱着容逸:“相公!”
听着似有哭腔,容逸回抱道:“怎么了,昨夜是不是为夫说了很多胡话让娘子伤心了?”
闻长歌不语,只是搂的容逸不肯撒手。
“不管说了什么,为夫都给娘子赔罪,不过都是醉话。娘子原谅我好不好?”
闻长歌拉着容逸的双手靠在自己的脸上,诚恳的说道:“相公,我是闻长歌,是你的容闻氏!”
容姿笑了,刮了刮她的鼻子:“当然,你是我的妻子。我会对你好,对你负责。”
闻长歌双手握住他的左手,说道:“相公还欠我一杯合卺酒。”
容逸起身想要从桌上倒酒却发现早就被自己喝完了。
“我让人送一壶进来。”
闻长歌不让,躲到他的怀中,闭着眼落下了一滴泪:“不必,相公记着就好,等相公爱上我的那日再赔给我吧。
“姿儿,我不配爱你。”
容逸呢喃的这句成了闻长歌往后余生中的忐忑不安。
十五年后,油尽灯枯之时床前的一双儿女哭得伤心,满屋子的丫鬟跪了一地唯不见他。
容闻氏躺在床上盯着门口,快支撑不住了。一席深蓝色衣裳突然闪入了她的眼一如初见他时穿的那样。
“娘子,为夫欠你的合卺酒。”
容逸扶着她一同艰难的喝下这杯酒。
屋子里的人都被她赶了出去。
“对不起,该早些给你的。”
容闻氏轻拭他的眼泪:“不晚,我能喝到这杯酒,能看到你为我如此哭就一切都不晚。我死而无憾!”
容逸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怕是上天不许。相公,不要讨厌我好不好?那日你醉后跟我说的,我都明白,可我装傻,我不想你去找她,对不起。”
“你没有错,傻瓜,错的是我。”
“刚在你出现之前,我曾想着若是今生得不到你这杯酒,我来世还要找你,比她早一些认识你,让你爱着我,只爱我一个。若你舍不得她,那我们还遇见她,可她只是妹妹好不好?”
“我爱上你了,长歌,我很早就爱上你了。”
可惜再也听不到了,她含着笑离开了世间。
闻氏嫡女长歌,南唐一品文阁大学士之妻,一品诰命夫人逝于南唐永昊五年六月初二。
“下辈子,我寻你,一颗心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