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管家到了金陵这让容姿很是诧异。
“这才半年不到,钱先生怎么肯让您老人家回来?”
秦管家拱手说道:“这还是钱先生让老奴回来的。”
他拿出川都容通钱庄的私契交给容姿,说道:“现在各地都开了不少钱庄,容家各地的钱庄理应与川都的一道统一管理。”
“这是自然,所以?”
容姿不明白秦管家的用意,正一头雾水中瞧见私契上的印章这才恍然大悟。当初前往巴蜀不方便带着容老爹的印章,所以在川都开的一应铺子地契上盖的都是一枚副印和容姿自个的私印,从根本上来说这些铺子都还算不上容家的私产,容家各地的产业都是只认容白的刻章,那川都的产业自个自足还行可总是要发展的,绑着大本营容家自然更加便利。
“秦管家处理好文书交给爹爹盖章就好。”
秦管家本可以直接找容白处理这个事情即可,特意来告诉容姿一声也是容白吩咐的。
“妹妹不要多想,爹爹说了等日后妹妹出嫁,这些庄子铺子一并添到妹妹嫁妆单子里去。”
“哥哥和爹爹也太小瞧我了,我们一家人怎么会因为这些生疏。”
“明日就回去了?”
容姿点了点头,说道:“这次我打算慢行,一路游山玩水的回到广陵。”
“都依你,不要玩的太久早些回了广陵让我安心。”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等哥哥和闻姐姐定亲后我还没回广陵,然后哥哥要成婚了,我才到广陵那可如何是好,我又得再回金陵。”
容逸对着容姿也是无奈:“从金陵到广陵,你再是贪玩最多给半个月你一定要给我回到广陵去,听到没?”
“知道啦!”
秦管家这次还带来了钱大通的膏药,说是一偏方厚厚的敷在受伤处等着它自行脱落,如此反复四五回便就有奇效。
容姿脸上的伤,容家一家老小差不多把该试的都试了一遍,这又有了法子自然是要继续的。容逸吩咐大米小米二人回途中好生看顾着容姿不得马虎。
奈何容姿出行刚至镇江就被人扣了下来,来的还是一群官门中人,麻利的就将容姿和随行的丫鬟,护卫全都收了监。
容姿被单独关押,任凭她叫喊也无人应答,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呆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连个响动都没有,手上脚上都上了镣铐,看这情形自己怕是成了重犯,可犯得到底是什么罪过?
容姿越想越是心慌,心中惴惴不安,莫不是她走后,容家出了什么大事?
过了一两日,牢里衙差拖了两具血肉模糊的人与容姿关在了一处,起初她吓得不敢靠近,可仔细瞧瞧这披头散发下的脸怎得如此熟悉?
大米?小米?
容姿上前搂着她二人,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她大喊着救命,晃得手上的铁链咣咣作响,叫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衙差晃着佩刀让容姿安静些,容姿握着他的刀柄处,手掌就在刀刃上,血渍已经出来。
她不肯放,从自己脖子上拽下一根链子对他说道:“小哥,求求你,找个大夫给她们瞧一瞧,求求你了。”
见衙差收了链子,容姿才放了手,手生疼的微微颤着。
“大夫就不用想了,你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去买点上好金疮药给你,是死是活就看她们造化了。”
容姿将手上的镯子一并摘了下来,说道:“一切都拜托小哥了,麻烦小哥再带口吃的,不求多好,干净就行。我这两个婢女涂上药要吃些东西才好。”
这衙差算是言而有信,没过多久便带了两瓶金疮药和三只鸡腿。
容姿再三道谢。
“你手上记得也上点药,没想到你对你这两个丫鬟还算不错。”
“小哥,我知您有难处,我不求别的,但请您给我透个明白,我这到底是犯了何事?”
“通敌之罪,你休息会吧,刑部今天来了人,明日就提你上京。后面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衙差不敢再多说些什么,放下药和吃的就走了。
‘通敌之罪?’
容姿惊的瘫坐在地,这可是抄家灭族的罪过,若是爹爹那做的事情,容姿不过是牵连之罪,可刚才衙差说刑部亲自来提她上京,难不成真是她惹出的祸事?
通敌是万万没有的事,明显是被人陷害了,可谁要害她?
容姿盘算了一下自己并未得罪过什么人,谁会如此大费周章的陷害她,要她死就算了,可这罪名做实了,死的可不止容姿一人,容家满门怕是都要覆灭。
到底是哪里能跟这通敌攀扯上?到底是哪?
钱庄!
刑部主事盛大人来牢房提人时并未与容姿多说一言,容姿不敢问些什么,只敢壮着胆子希望这盛大人能留下大米,小米两人,好歹养好了伤再让她们回京。
“谁准你们动刑的?”
镇江的官老爷低头请罪道:“上头和三皇子都给了明令不得对容家亲眷动用私刑,可这通敌叛国之罪可不是小事,下官不过是想从这犯人随身伺候之人中看看是否能问出一二。”
“扣着的人,就算是死也必须要抬到金陵,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小姑娘,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是先想想你的下场吧,我家丁大人最是公正无私,进了刑部大牢,怕是再有人替你求情也没用,不如现下好好想想,早日交代了,免得受些皮肉之苦。”
没想到刚离开金陵七日不到,容姿便又回了来,还变成了待罪之身,已是大祸临头。
容姿想着到了金陵总能见上家人一面了吧,可不管是镇江的牢房还是刑部的牢房,容姿都是单人独处,隐隐能听到用刑的惨叫声,不知是不是容家的人在受罪。
宁鸣进了刑部大牢,看容姿蹲在牢房一处,让人赶忙开锁放他进去。
“鸣三,鸣三。”
容姿蹲的有些久了,起身时脚都麻了。
“姿儿,你没受伤吧?”
容姿快速摇了摇头,说道:“我哥哥呢,我爹和小姨呢?容家其他人怎么样了?”
“他们还好。”
“什么叫还好,爹和哥哥身上都有伤,尤其是哥哥,还有小姨不过是个女儿身,他们不会被用了刑吧?”
宁鸣安抚着容姿,示意她不要着急:“你家的事情,不止我,太子妃那还有闻家都上下打点了不少,就算用刑也不过是装装样子,没受什么伤。”
见容姿不信,宁鸣当即立誓:“我对你起誓,刚才所言句句属实。”
“姿儿倒是你,怕是难办,川都的容通钱庄是你一手建立的,钱庄契上还有你的手印。有人举报那钱庄内存放的一笔金银之中夹杂了北燕在我南唐境内的川南边防图,三十日前人赃并获。那人一口咬定此事与他无关。”
“那此事与我有何干系?”
“那存放金银的人是个走南闯北跑江湖的,身上干净不到哪里去,他们这种人只认钱,给钱就办事,托他办事的人是容通钱庄的人,给了几箱银子让他分三次存到钱庄里去,存的是短期,期限两个月然后取出来之后,利息归他除此之外还另外有笔报酬,他拿着取出来的钱再送到川都的一家酒庄内,那酒庄是藏家的买卖。”
宁鸣不知该不该说下去,想了想还是把话给她说透了:“川南一带一向不太平,北燕在那里投入的兵力并不多,虽然时常有些滋扰但每每都能被我军将士给打回去,那边的情形也被我军监视的一清二楚,五个月前我军发现北燕在川南防线上设了条暗道,好在及时发现,做出了防范,要不然后果可想而知。皇上知道此事后便派人暗地里去查,最后就查到了钱庄上。”
南唐和北燕刚停了战事没几年,这仗迟早还是要打起来的,南唐北燕不死不休,可这些年国库消耗巨大,现不是开战的时候,两国暗探打听消息也是常有的事情,可这事却是万不能被查出来的,查出来就是个死。
容姿没有把握对外勾结的那个钱庄内部之人到底是真奸细还是被收买诬陷的,她问道:“容通钱庄内有个钱大通,我将钱庄所有事情对托付给了他,他是如何说的?”
“那人,你爹也提过。不过他早已失踪。”
“失踪了几日?”
“就在人赃并获的前一日。”
容姿想了想钱大通失踪的日子应该是秦管家刚离开川都没多久,他到底去了哪里?
“现在各地都在通缉这个钱大通,海捕文书上给他安了一个逃犯的罪名。”
宁鸣凑近了些,小声说道:“刑部尚书丁责是个直肠子的狠人,太子和我虽明示也好,暗示也罢都嘱咐他对你一个女子尽量温和些,但他未必会全听进去。丁责只认皇上,只认结果,姿儿,你万万要记住切不可认罪,即使受了刑,也不能认罪。我会救你,你一定要记着,不能因为怕疼就胡乱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