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还是从前的模样,静静的。少年在院子里踱着步子,似是在等待什么。
一曲吹毕,姑娘从树上飞身而下,轻盈极了。今天的她仿佛不一样,身上带了些忧愁与不舍。
看着她出现,少年高兴极了。似有话想对她说,脸上带着笑。
姑娘轻柔而又难过的笑了,带着忧愁,她轻轻摇了摇头。笑着渐渐往后退去,直到消失不见了……
少年顾不得礼节,伸手想抓住她。手却从衣角穿过了,只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眼见着她,消失不见了。
似想去追,脚下却像被什么绊住了,一动也动不了。
顿时心里的难受涌上来,痛极了。用力抓住胸口,让自己的呼吸尽量平顺一些,眼前变得模糊起来,耳边是他常吹的笛声。
眼前突然变得清晰了。曲终梦醒,斯人已去。
不过是个梦罢了,可眼角凉凉的,心里的难过却是真的,略略觉得有些不安,却安慰着自己,不要多想。
起身去看,院内繁花片片,槐树枝头低垂。风吹过,槐花一大片一大片往下坠,落了满地。
竟是越落越多,少年忙走到院中,伸手去接,黄白色的花朵便落满了手心。
虽是极美,但却给人凄凉的感觉。
不一会儿,枝头上的花朵便全部掉了下来,在院中铺满了厚厚一层。
看着这一奇景,树边围过来许多人,皆是惊讶极了。
“这槐树可真怪呀,现在这季节还有槐花……”
“可不是嘛,附近都没有槐树,就这里有一棵,花期却还出奇的长……”
“是呀是呀,咱们这边的气候不适合槐树,别的都种不活……”
“开花时间长就算了,怎么今日还全部掉了?啧啧啧,真是奇怪呀……”
“听说那天有个道士,说这槐树有古怪,也不知是真是假……”
“哎呀,真的假的,真有道士这么说……”
“是呀,是呀,他们家都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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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在院中看着光秃秃的枝丫,心想:这可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槐树,怎么今日花全落了,这可怎么办?
少年便想着,出府寻一位有经验的老树农,看看这棵树。
不一会儿,便寻来一位老农,替人种树育林了大半辈子,可谓是经验丰富。
听少年细讲了这棵树近年来的养育过程。
摆手道:“这槐树可真奇怪,这个季节开花不说,花期竟还如此之长。”
在四周查看了一阵子,最后得出了结论。
“这棵树没有什么别的病症,许是年份太久,便有些枯萎,花落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加上近日来风大所致。”老农又想了想。
“细心将养着,也不必太过忧心。大概还是学识浅薄,竟不能为公子提出解决之法,实在是有愧大半生啊。”老农拱了拱手,便要告辞了。
送走了老农,少年发疯似的,寻遍了镇中的老农、树医,均是没有结果,不是看不出任何问题,就是和第一位老农说的一样……
少年只能日渐看着槐树枯萎,每晚在房里翻阅着典籍,想找出病症所在。
终于在某一天清晨,槐树叶掉光了,少年在树下呆呆地占了一整天。
到了晚上,少年似是猛然想起,自己几日未曾在树下吹笛,便在树下吹奏起来。
笛声悠扬,便想起几日未曾见过姑娘了,都怪自己这几日太忙,疏忽了。
一连几日晚上,少年不再翻阅典籍,而是日日在树下吹奏笛曲。
说来也奇怪,自从他日日吹奏笛曲,槐树便日渐恢复了生机。只是渐渐长出了绿叶,却未曾开花。
槐树枝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粗壮,但却再未见过姑娘,少年心中隐隐猜到了几分。
回想起那日,自己在附近打听着姑娘的踪迹,却未曾寻到一丝一毫。
想起近来有拐卖少女的事,询问起家丁:“最近可有什么事发生?”
家丁却以为,道士当日所说的话,传入了少年中,便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只是这个家丁却不知,道士埋下了东西。
少年呆住了,家丁以为是听说槐树的事,太过震惊,便默默退下了。
槐树恢复了往日的青葱模样,但却再未见过姑娘。想起自己往日每次见到姑娘,都是在晚上,而且都在槐树四周,少年心里渐渐有了答案……
少年每日在院中勤奋读书,但日日夜晚在树下吹笛,笛声悠扬。
直到期年后,少年要进京赶考,便离去了。临走时来到树下,在树根处埋下一串手钏。
“姑娘,在下要走了,临走时特来告别。若高中,此去便是经年。”
拱手告辞,走了几步,却又转过身来:“姑娘,在下不才,每日在树下吹笛,你也听了几年,”顿了顿,
“笛声、笛声,若姑娘不弃,随在下姓狄,名笙,就叫‘狄笙’吧。”
少年真的离去了,越走越远……身后,树枝摇得越发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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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有人在树下说起少年一举高中的事,语气里皆是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