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不知青衣能否有幸尝一尝这位姑娘泡的茶?”青衣开口,看着聂远的眼神里,有着一丝不满,也有一些期盼。她的气息沉稳,而且人就在宜歌的身边。走路的气息,还有说话的吞吐。宜歌可以察觉到青衣的不同寻常。能在聂远身边伺候,茶艺又这样的出众。从她的举动间,宜歌可以感觉得到,她是身怀武艺的。再加上,她对聂远也敢于直接提出要求。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的要求,但仅仅是提出要求这件事。若不是十分得力的人,恐怕也不敢轻易提出这个要求。
聂远毫不犹豫地答应,也证实了宜歌的猜测。青衣在得到允许后,一脸的欣喜。“多谢主子!”她说着毫不客气地端起了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
宜歌心里头多少有点忐忑,毕竟人家是专业的茶艺师。她的茶艺是师傅手把手教的。只能拿来唬唬人罢了,有点小心机而已。专业的茶艺师一喝就知道,她是没什么底子的。就这一招,拿来丢人现眼罢了。
“姑娘这煮茶的手艺,是谁教的?”青衣尝了一口这茶,只觉得清香冷冽。这煮茶的方式,将新茶的清香,完全地挥散出来。当然第二口,她就尝出来了,这姑娘的茶艺显然是没有学到家。亦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在意这茶的火候。如果火候掌握的更好一点,她自认绝对不比上人家的手艺。但是就这手艺,唬弄人绝对足够了。当然就这一点点,她自认自己也比不上。她服输!
宜歌见她一脸谦虚的模样,微微有点耳热。“家师教的,惭愧的是,我没有耐下性子去学习。他时常说我不思进取。说实话,我只是学了一点皮毛。”
“那么你师傅肯定是一位一等一的茶艺师了。真是可惜,不知道有没有缘分见上一面呢!”青衣惊叹。就学了点皮毛已经有这样的水准,真不知道她师尊,会是怎样的水平。“主子,想来是青衣傲气了。这位姑娘的茶艺果然不错!这茶,经过她的手,更加清新了。想来主子,也很好奇,究竟是哪一位高人,居然能传授这样不同寻常的茶艺?”
宜歌听得出她语气中的欣羡。更明白她想借着聂远的身份,好让她说出自己的师傅,究竟是哪一位世外高人。不过她可做不了师傅的主。只能无比抱歉地开口道:“聂城主,家师不过是一位山野村夫。他闲来无事就爱摆弄花花草草。他煮茶,也不过是因为我们师兄妹几个比较挑剔。他的茶艺绝对不能和你们正统的茶艺师相比。不过是为了好喝而已。”
青衣微微垂下了眼睑。“姑娘真是谦虚。主子,奴婢真心服了。”
聂远没有说话,只是镇定地喝着茶,同时用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厉奚容。奚容放下了手上的茶盏,开口道:“茶再好,也不过是附庸风雅的玩意儿。要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饥渴难耐的时候,即便是尿,都是甘霖。”
这话,要多俗就有多俗。聂远这样自命清高的人,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混账话。这话一出口,聂远就忍不住喷茶。就这一时的失礼,聂远急得脸都红了。他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他伸手遮住了自己的嘴,掩饰自己的尴尬,还有不知所措。宜歌也是一愣,坐在一旁,不安地看了看厉奚容,又看了看聂远。她一向就知道,她家的主子不是什么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王公贵族。可是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不拘小节。看着聂远,没办法回过神来的样子,宜歌忍不住为自家主子的口不择言鼓掌。能看见聂远的失态,也是一个不小的惊喜了。
一旁的青衣,也吓了一跳。片刻后,她抽出了自己的手帕,轻轻地擦拭着聂远的手背,顺势擦干了他衣袖上的水渍。同时聂远也回过神来,看着两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是抱歉,失礼了。”
“是我太粗俗了,吓到聂先生你了。”奚容神色自若,完全没有因为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而觉得不好意思。反观宜歌,脸色微微有些酡红。
“奚容你一向如此,是我自己大惊小怪了。”聂远再度轻轻咳嗽了一声,想要让自己的喉咙再舒服一点。“今天,我见识到了小柏姑娘的武艺也见识到了她的茶艺。真的是让我喜出望外。真希望,将来还能有机会,能喝到小柏姑娘的茶。”
“聂城主谬赞。”宜歌垂下了头。青衣在一旁笑道:“小柏姑娘别谦虚。”
“今日一聚,相谈甚欢。”聂远轻笑一声,“我一直都很欣赏你,奚容,希望你能给我更多的惊喜!”
“我尽力!”奚容说着站起身,“时间也不早了。我不打扰了。下次,我会约好时间再来。不让聂先生这么为难。”
“慢走不送!”聂远经过这一次小小的意外,心里头还是很不舒服的。宜歌跟随着奚容一起站起身,往外走去。这次出门,还是翻墙出去的。奚容快宜歌一步翻的墙。宜歌立马警觉地跟上前去。不过还是迟了一步,马车已经开始行驶了。宜歌看着在小巷里头还跑得飞快的马儿,气不打一处来。她要追,还是有机会登上马车的,只是她没那个心思。
第一次被扔下,还有点生气。可是这是同一天第二次,宜歌心里清楚肯定是有什么事。她气恼的是,厉奚容这个人要是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她就好了。每次都要冰雪聪明的她,自己去猜。真不知道,他这样把她扔下是做什么的。她根本就没有一点头绪。
有些无力地靠在墙上,抬头看天。这一天,她认识了左一莲,还认识了爱慕着左一莲的聂远。真不知道是不是厉奚容有意的安排,还是巧合?靠在墙上,伸手抚摸着墙上的石瓦。心里头的乱糟糟的。她现在在干的事,和她自己想干的事,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她想要查的人,从一开始到现在,都还是一个谜团。
她帮厉奚容,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她自己也开始模糊了。现如今的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既然厉奚容想要知道聂远的事情,她就花点时间打探一下好了。这么一想,她心里有了打算。准备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来聂府一趟。
天色尚早,宜歌想起很久没有去天香阁了。她换了一身男装,大大咧咧地跑去天香阁去了。天香阁大白天的没有开门。宜歌便从后门溜了进来,找到了紫柳。
许是很久没见。紫柳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很明显是愣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很久很久之后,才颤颤巍巍地开口,“公子,是你吗?”
“当然是我!”宜歌微微一笑,“怎么了?不认识我了?我不过是有段时间没来,你不会觉得我已经忘了你。你不会觉得我是这么狠心的人吧?”
紫柳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宜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不停地安慰着她,还拿了手帕让她擦拭眼泪。总而言之,一切都手忙脚乱的。“紫柳你别哭了。对不住,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快别哭了,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说话呀,别哭,别哭!”
宜歌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哄一个女人。她自己也是一个女人。她总觉得女人哭起来的时候,没有人能劝得住。女人哭,也是一种撒娇和发泄吧。
紫柳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一边擦一边冲着宜歌笑。看见她破涕为笑,终于松了口气。
“我是见到你,太开心了!”紫柳抽泣道,“奴家还以为你忘了这里了。真不知道,还能再见到你。我都不敢想,你还会再来。”
“怎么这么说呢。我怎么就不会来了?”
“这几天,宁二爷又开始来了。我想着你也是时候回来了。果然,今天我就等到了你。”紫柳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黯然,低下了头,显得很是落寞。宜歌一愣,心里清楚,她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她一时间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抱歉,我承认,当时找你,是有目的的。但是我对你,完全没有利用之心的。你要知道,我……我其实没有想过,伤你心的。”
“公子,你不必这么紧张。”紫柳收好了手帕,看着宜歌,目光柔和,“我没有怪公子的意思。我只是想跟公子说,我一点都不介意。”
宜歌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清楚的。“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来叙旧的。我真的不清楚宁二爷,最近又开始出入天香阁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宁家了。”
“真的?”紫柳两眼放光。她心里清楚,哪怕是谎言,只要这个人还愿意骗她,她就心甘情愿。
“真的!”宜歌肯定地开口,“不过,既然这么巧让我知道了,我还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的。”
宜歌很坦诚,紫柳不管不顾地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