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夫那些无效的药物到达之前。榻上的人,已经恍惚转醒。宜歌骤然间睁开眼,觉得眼前的阳光好刺眼。太阳穴处传来的淡淡的刺痛的感觉,提醒着她,身体的异样。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有些无助,伸手捂着心口。一低头就看见手背上那些诡异的淡淡的红色斑点。她蓦然伸手,去抚弄着自己的手背。可再仔细一看,那些红点点已经消退不见踪影。
她起床的响动,惊动了一直站在窗口沉思的厉奚容。他猛地回过头去。看着那看似已经没有任何问题的某人。也许是他的目光太热烈,也许是他的眼神太执着。总而言之,让宜歌有一种晕眩的错觉。她扶着心口不自在地转过了头。
“主子,我刚刚是怎么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依稀记得晕倒前,似乎是宁志逸在问她什么事。她难道是因为做贼心虚,结果因为紧张就晕倒了?宜歌这么一想,自己都暗自好笑起来。这也实在不是她的作风,会因为一个人的问话而紧张到昏倒?
奚容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头有点怪怪的。他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却不说话。宜歌也不知道再问些什么,只能掀开被子,准备起身。也正是因为她掀开了被子下榻,才发觉,自己身处何地。榻前下面的那个地方,就是她守夜要睡的地方。虽然没几个晚上,她也是很熟悉的。陡然间,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她轻轻的,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主子,我想是昨儿个吃坏了东西。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有点不对劲。突然间昏倒,给你惹麻烦了吧……”
她的话,试探性的成分居多。奚容沉默走上前来,抓住了她的手腕,一声不吭地将她按了回去。宜歌无法抗拒他霸道的温柔。稀里糊涂的,就这样僵硬地平躺在榻上。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熟悉的脸,只是一侧眸,就撞见了他深邃的双眼里。仿佛还是那年初遇,她的心怦怦直跳。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她开口,眼神躲闪。奚容直起身,让自己稍稍距离她远一点。那么贴近的距离,可以闻得到她身上那淡淡的让人迷醉的独属于她的味道。他的心,轻飘飘的,好像是浮在半空中一样。心找不到着落,心里头空荡荡的。他想着她晕倒时的模样,压抑着自己心里头那强烈的恐惧感。
“你好好休息吧。果然是吃坏了东西。等下侍女送来的药汤喝下去,好好睡上一觉。什么事都没有了。”他说着转身离开。
躺在宽大的不可思议的床上。闻着枕畔他的味道。宜歌默默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的她,不想去想此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想要偷偷地享受一下,躺在他躺过的地方,偷偷回忆一下美好的曾经。
自打奚容从自己的寝殿里一出来。安婧就没忍住,开口就问:“主子,小柏怎么样了?我看那些大夫,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小柏不会是有什么大毛病吧?”
闻言,奚容一个眼神扫过,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你好像很关心她?”
安婧一愣,旋即一笑。“同僚之谊,共事之情。”
“你倒是多情!”奚容的眼睛慢慢地从他的脸上扫过。那缓慢的动作,让安婧的心不由得一颤。他笑得有些尴尬。想当初,小柏将他错认成当年的那个他,和他表白这件事。看来主子还没有忘记。如今已经知道了真相的小柏,按兵不动。害得他一个人,里外不是人。
“他不是多情。他是着急,或者说是好奇,主子今天这么一出之后,那南湘儿那边的事,会不会变得更加棘手!”宁志逸无端端地插了一句话。让两人的眉头,同时紧锁。
“明天,我表妹她们就要来了。主子有什么事要吩咐的吗?”
“让婉言随意就好。吩咐了些什么,反而让她不自在。你自己再派几个得力的婢女混在席间。仔细留意就成了。”奚容说着回头看着自己寝殿的方向。那明显的走神,让安婧和宁志逸都有些意外。
“主子,小柏她……如果主子担心她的话,是不是修书一封给海神医过来看看……或者……”安婧这个人就是心软,他一直以为宜歌还晕着,实在是无法放心。还没问出口,奚容就打断了他的话,“另外派人带一封信给南大人。问下他,有没有空和本宫见个面!”
安婧一愣,原来主子在想这件事。那么自己刚才那一番话,他究竟有没有听见,自己是不是又多管闲事了?
“南大人向来和大司马那边的官员走得近。主子突然间这样请他见面,只怕也不合适。其次,以南大人这样老奸巨猾的性情,还真保不齐能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有用的价值。反而让大司马他们察觉我们的意图。”安婧向来冷静,考虑事情周到。他这样说了,宁志逸立马表示赞同。“现在,南大小姐和我们走得近。想要和南大人有接触是迟早的事。我们也不必操之过急。反而是南大小姐这边,若是多放点心思,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奚容沉默,片刻后,他兀自自言自语道:“小柏的病,是不是病,还说不准。暂时让她离开京城,去一趟海东城,你们觉得如何?”
突如其来的提议,让两个大男人吓了一跳。尤其是宁志逸,他还想着从小柏身上探听点什么出来。主子居然提议让她离开。他怎么能同意。脑子里这么想着,就脱口而出了。“绝对不行!”奚容只不过是自言自语。这样提出来,显然他也只是在考虑,可是宁志逸这样强烈的反应,却让在场的两人觉得很不可思议。安婧莫名其妙地看着宁志逸,不解地问:“为什么?”
“没为什么!”宁志逸涨红了脸,犟嘴道,“就是不可以。没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