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昌辉阁,听宫女们说殿下已经出去了。宜歌回自己房间,收拾了一下。换了一身紧身的衣裳。袖口也被扎了起来。头发用丝带绑得严严实实的,为了以防发丝掉下来,宜歌还将玉簪插了上去。
当她一身劲装出现在门口。宫女们纷纷围上前来,甚至有人大胆地走上前来,“姑娘是要出去吗?”
“是,又如何?”宜歌一个斜眼抛了过去,那个宫女,她看着并不眼熟。平日里,见过几眼,干事情是很认真的。很多事都抢着做。看上去还是个很本分的人。只是时不时的,她和奚容在商量什么事情的时候,她时常会前来端茶送水。没有吩咐,也有来过。不过也不是那么显眼。
今天突然站到了自己面前,宜歌不得不细细打量着她。是个很秀气的小宫女,年龄比昌辉阁里其他的宫女,都要大上几岁吧。
“姑娘有所不知,殿下在出门之前吩咐,姑娘如果要出门。最好是告知一声去哪里。届时,殿下回来,不至于找你不着。”
她说这话的时候,虽然眼神有轻微地闪烁。可是也看不出什么大不妥。只是宜歌好奇,一直以来,厉奚容从来没有管过她。如今怎么会突然吩咐一个并不太懂事的宫女,来问她话?这么一想,宜歌心中也留了个心思,转过头,将那群小宫女,逐个逐个地看了过来,最后才问,“你们都听到了吗?”
“不曾听到。”有宫女回答,“不过殿下确实找小桃去说过话。”
“如此……”宜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那个名叫小桃的宫女,勾唇冷笑一声,“就劳烦你替我回禀殿下。我出宫去了,至于去哪里,不方便告之。”
宜歌说完,转身离开。小桃上前,伸手拦阻,“小柏姑娘,请留步!”
“怎么?我不说,殿下可有吩咐你,一定要我说出来嘛?”宜歌挑眉看着那个侍女。如果是厉奚容,一定不可能非要她说不可。果不其然那个宫女开口,声音清冷中带着一股不可扭转的倔强。“非说不可!”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在场所有人,除宜歌之外,全都愣住了。
小桃,伸手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宜歌。“姑娘,你太过分了。你我同为下人,你如何敢对我动手?仗着主子的宠爱,你以为你可以无法无天吗?”
她边说,边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宫女一眼。那小宫女乘着宜歌不注意,向后退去,退出人群,快步朝着昌辉阁外跑去。宜歌不是没有留意到那个小宫女,她就是要让这些自以为是的宫女,好好地去回禀她们的主子。她柏宜歌可不是吃素的。
“你假传殿下的旨意,还敢在这里指着我的鼻子骂。且不论我们谁对谁错,有本事就等殿下回来,我们两人当面对峙。”宜歌冷冷地看着小桃。在她凌厉地注视下,小桃退却了。可是她又不能承认自己的做的事是真的没有经过殿下允许的。她握紧了拳头,倔强地跟宜歌对着眼。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她们都看见的,殿下在离宫之前,有特意叫我过去,吩咐我做事。你不告诉我就罢了,还敢打我。在殿下面前,我自然是没有什么公平可言的。哪怕殿下真的说过这话,为了你,殿下也会否认的。因为殿下宠爱你。”宜歌冷声一笑,看着小桃。看着那个一脸愤怒,却又隐约胆怯的少女。
“宠爱我?”宜歌觉得很有趣,转了一圈,将周围所有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再然后才问,“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是吗?”
“难道不是吗?”小桃继续挑拨离间。似乎是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引起别人对她的同情。如果说,这就是她的最终目的。宜歌很愿意成全她。
“啪——”又是一个巴掌。身边那群小宫女都吓坏了,瑟缩这躲在一旁,一个个,连一声都不敢吭。甚至,都不敢看宜歌。
“你怎么敢?”小桃都气哭了,举起手来,想要打宜歌,却被宜歌一把抓住。看着她委屈十分的模样,宜歌笑了。“没有受辱的准备,就敢在这里混。你以为我凭借的只有主子的宠爱吗?除了主子的宠爱,更重要的是能力。还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本事!”
宜歌说着低下了头,在她的耳边,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在撒谎吗?因为,你根本就不了解殿下对自己的手下,究竟是怎样管理的。”
宜歌说这样的话,不是纯粹地为了打击小桃。宜歌要她知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说完,她一把甩开了小桃的手,潇洒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小桃含着泪,恨恨地盯着。仿佛想要把她的背影给盯穿。她深深知道,自己在昌辉阁的身份是暴露了。别说是殿下不会放过她。她的任务这么轻易就失败了,俪妃娘娘肯定也不会轻易地放过她。她只知道自己因为这个女子,再也不可能好好的了。
她的泪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掉落。不知道是为了自己的不幸还是为了自己的幸运。她可以摆脱受控制不得不受制于人的命运。
宜歌从昌辉阁里出来,拿着奚容给的玉佩,顺利地出了宫。一匹快马,向着南府飞奔而去。依旧是不经过大门。关天化日之下,从后墙越近了内院。可是她只是不小心翻错了一道墙。居然跳进了后院,在后院洗衣服的妇女们,被吓得尖叫起来。宜歌冲着她们干笑。“姐姐们,继续洗衣服。”
那一群妇女哪里会跟她时间解释,抡起洗衣板就要打。动作快的直接就泼水。宜歌东躲西藏,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混乱的后院,潜入了南洪烈所在的院落。只是此时此刻的她,浑身半湿,情形悲壮。看着眼前,熟悉的院落里头,郁郁葱葱的树木。宜歌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指尖触及到自己湿湿黏黏的头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待她走进门。正在书房作画的南洪烈抬头见是她,原本还想高兴愉快地打个招呼的。可是一见她这幅样子,立刻很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起来。“说说看,你究竟是怎么了?这个样子,好像是被洗脚水泼了一身。”
“你还敢说。还不是因为翻错墙。你们家的洗衣娘也太夸张了,不就是没见过的人翻墙进来吗?抡起洗衣板就来砸我。这也就罢了,居然还用水泼我。一身皂角的味道。实在难受。”
“要不先去换身衣裳?”南洪烈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笑。宜歌瞟了他一眼,真心觉得自己是不是交友不慎。“笑什么笑,我可没时间在你这里换衣裳。那些洗衣娘给的这点招待,我还消受得起!”
“你有什么事,这么忙?”南洪烈搁下了自己手上的笔,朝着她走来。走到她身边,站在一旁细细地打量,“看上去,还不错,要不出门谈话吧。外头太阳大,晒晒太阳,衣服干得快。”
宜歌答应着往外走。走到了院墙边上,靠在墙上,环抱着胸,看着眼前的南洪烈,直接点明来意。“说说你的妹妹,南湘儿吧。”
“她?”南洪烈皱起了眉头,似乎不愿意多谈。宜歌垂下了头,“很为难吗?我记得你说过她是你的妹妹。我只是想知道,她究竟是干什么的。我在黑市的拍卖会,见过她。”
“黑市拍卖会,她也有插手。”南洪烈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为什么这件事他一点儿也不知晓,难道他的父亲大人,真的会宠爱自己的女儿到这个份上,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看你的表情,似乎知道些什么。”宜歌开口,在南洪烈想要开口推脱之前,直接道,“别想着瞒我。若是你选择瞒着我,我宁愿你什么都不说。我心里会舒服很多。”
南洪烈,没有说话。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两个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许久之后,南洪烈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无能为力的痛楚。“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要打听,我的……我的……妹妹。”
他在说我的妹妹的时候,那种感觉是那么的不愿意。宜歌感觉到了,为自己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抱歉。“我只是好奇,她好歹也是南家的大小姐。一个大家闺秀在黑市拍卖会做拍卖师。甚至能使唤那里的人,为她出生入死。这件事本来就很不对劲,不是吗?”
“你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南洪烈的眼神很真诚,并不是怀疑她的意思。宜歌知道,所以没有隐瞒,“她看上了我的主子,非要拉着我的主子。他们过了几招,南湘儿就自报家门了。”
“蠢货!”宜歌第一次见一个人这么说自己的妹妹。突然间觉得,也许一开始,她就误会了南洪烈和他妹妹之间的关系。也许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兄友妹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