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东亮和宜歌商量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部署。宜歌越听越心惊。真不知道聂远究竟是做了什么,他的儿子居然能这么恨他。恨不得把他抽筋扒皮了。
“怎么一直不说话?”聂东亮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两眼瞪得圆溜溜的宜歌,“你眼睛瞪这么大干什么?难道你觉得,这件事听着那么不可靠吗?”
“不,靠谱得很!”宜歌说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只是在想。聂远,他知不知道,他的儿子,在不知不觉中,谋夺了他多少东西?或者说,你这么对他。你心里不会不安吗?毕竟……他是你的父亲。”
“江山更迭,朝代兴衰。哪个念过父子兄弟亲情的?”聂东亮满意地看见宜歌的眼里没有惊讶,有的只是兴奋和跃跃欲试的目光。真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人可以理解自己的野心。虽然,聂远也确实没什么对得起他的。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你要是成事了。我们太子殿下,肯定会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绝对不会让你,背着弑父的罪名。”宜歌伸手拍了拍自己肩上的落叶,站起身。“我这就走了。聂公子,保持联系哦。”
聂东亮看着她离开,笑容愈加的深邃。他倒是羡慕,爷爷侍从哪里找到这么好玩的女人的。原本他还在好奇,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丫头。爷爷是怎么看上眼的。现在,他略微懂得了一点。不过他可没有动娶她的念头。这个丫头,还有待观望。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宜歌从外头花园走进来。只看见聂老先生和秦婉言,两个人在谈天。聊得热火朝天的,好不热闹。宜歌发觉,聂老先生似乎天生就有一种魔力。他就静静地坐在那里,你就有一种不由自主的感觉,想要和他亲近。仿佛和他畅谈,是一件极为愉快的事情。看见婉言这么开心,宜歌也不急着走了。她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难得看见她,这么开心,实在有些舍不得离开。
宜歌出现的时候。婉言就已经被发现了。她猛地站起身,“老先生, 我改天还来找你玩。我还真不知道,原来皇宫里还有这么好玩的地方。我一定还要再来。老先生,就算他们不让我来,我也会求着小柏,让她带我来的。您不会嫌我烦吧?”
“当然不会!”聂老先生哈哈大笑,抚着长须。宜歌见状,也开心不已。“如果婉言喜欢来,自己都可以来的。我想殿下是不会不让的。聂老先生,今儿个已经不早了。我想我要告辞了。”
“和亮儿谈得怎么样了?”聂老先生搁下了手上的茶盏,向着宜歌走来。似乎还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可是聂东亮已经早一步在他之前开口了。“爷爷,我和小柏姑娘,相谈甚欢。你不需要那么担忧。毕竟小柏姑娘也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我觉着,我们的交谈,没有什么阻碍。水到渠成。”
“那就好。”聂老先生淡淡一笑,老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高深莫测。说不上来究竟是蕴含着什么意思。可就是这样别有深意的笑容,也让人觉得全身舒畅。宜歌勾唇一笑,想来也是因为他们爷孙俩还有话要说。她就牵了婉言的手,往外头走去。
“小柏,真不知道你居然认识这么好玩的老人家。我跟你说,他知道很多很多的东西。”听见她雀跃的声音,宜歌侧过头看着她,笑问,“今天带你出来,看来真的是带对了。你可开心?”
“开心!”婉言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这让宜歌很是好奇,她忍不住问:“请问,那老先生究竟和你说了什么,你这么开心?”
“宜歌,那个老先生真的好聪明。她问我为什么忧愁?我说我爱的人要娶别人了。”婉言说着看向宜歌,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他说,既然我爱他,干嘛要去计较。因为我爱他,所以我是幸福的。只要我觉得幸福就可以了。”
“他原本就是个睿智的人。”宜歌微微一笑。看来自己还真是没做错。只是单纯的婉言可能不知道。自己带她去将聂老先生。原本就是希望她博得聂老先生的喜爱。秦婉言家道中落,父亲亦已死亡。她现在没有自己的后台,也没有任何一丝的人脉。如果能和聂老先生认识,多少也有几分薄面。也许对她以后,还会有一点帮助。秦婉言这么单纯的人,宜歌相信聂老先生, 一定会喜欢的。
“是啊,他说的好多话都好有道理哦。”婉言说着,撅起了嘴。“你怎么不早带我出来玩。这位老先生可好玩了。他还有好多有趣的小玩意儿。比如会飞的木鸟,还会叫……”
“是吗?”宜歌突然发觉,自己其实并不算真正认识聂老先生。她所认识的聂老先生的确很睿智,却没有那么多讨人喜的小孩子的玩意儿。为何她面前的聂老先生,是很清高的。不过不管是怎样,想来聂老先生是极喜欢婉言的。不论如何,她的这一步棋,是走对了。
回到昌辉阁,奚容还在那堆枯燥无味的公文里。婉言径直回去了。宜歌靠在门口看着他。“聂家的人说,他要反。反自己的父亲。他这样做名不正言不顺。但是唯一能够给他正名的人,就是你……”说这话的时候,宜歌抬眼看着厉奚容。“主子,你可以做到吗?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是答应了。”
“你们这才回来。聂家那老爷子已经派人捎来了书信。说是想要收秦婉言为义女。你怎么看?”奚容的手紧紧抓着那奏折。可是根本就没有看。他专注地看着眼前的那张脸。他只是一时间的疏忽,她却完成了这么重大的一件事。她这是在为秦婉言报不平吗?她果然是最能看懂人心的,没有把握的事,不坐。
这么快?宜歌也是心中一惊。她没有想到聂老先生,会这么快做出反应。这个反应快得有些离谱。她想过聂老先生会喜欢婉言。可是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决定给婉言一个身份。
凡事出其不意。就一定有猫腻。不管聂老先生的本意是什么。给婉言找了个靠山,也算是了却了一件心事。“殿下是问我怎么看吗?这真是一件好事,大大的好事。真想不到聂老先生那么喜欢婉言。这样一来,我们和聂家的联系更深也更可靠了,不是吗?”
“亲父子尚且可以反目。义女,有什么可靠不可靠的。”
宜歌只觉得他的声音里,带着的森然的冷意。她连忙回道:“那主子的意思是回绝了老先生的好意?奴婢以为既然已经提出来了,这恐怕不妥当吧?”
宜歌知道自己可能有点心急。她这么积极,会让厉奚容轻易就看穿自己的目的。可就算是知道,她也不在乎。总觉得,这件事对婉言有好处。至于自己为什么在意婉言,或许仅仅是因为同病相怜罢了。
“一个秦婉言而已。真的值得你……如此吗?”沉默了很久很久,厉奚容开口了,仿佛话结束的时候,还带着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宜歌闭着眼,靠在了门框上。
“值得不值得?主子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宜歌叹息了一声,“其实主子是怪奴婢自作主张吧。齐家大小姐眼瞧着就要和安婧成婚了。这个时候,聂老先生收婉言为义女。只会让这件事更麻烦。毕竟婉言以后是要嫁给安婧做妾室的。不是吗?你并不希望这个时候,生这么多事。”
“我不喜欢,你也已经做了。没什么特别的事,就下去休息吧。”他说话的神情,实在是让人无法欢喜。宜歌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故作镇定的地淡淡一笑,“既然主子准了,那么我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婉言。当然我也会好好警告她,不要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毕竟安婧要娶齐家大小姐,是不容更改的事实。毕竟,我也不希望主子误会奴婢什么。”
“我不会……”厉奚容猛地抬起了头,看着她,神情严肃认真,“你知道,我不会的。”
“主子会不会,不是奴婢说了算的。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自己做这件事的初衷。”她说着低下了头,“我唯一能说的就只有,我帮秦婉言,没有任何的额想法。倒是主子,你其实很有必要,去查查,究竟聂老先生,为什么会这么做。又为什么,他的反应这么快。另外,聂东亮那个人,究竟是有什么把握。居然说自己三天之后,就可以……他有能力取代他的父亲,又为什么还要害怕自己的父亲?还有如果可以,能不能告诉我,聂老先生为什么会被软禁在宫里?”
“等一切事情,落实以后,我会告诉你。如何?”宜歌看着他,看得出来,他眼神里的真挚。可是她更清楚的是,他隐瞒了她很多的事情。她深知,他这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信她。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对她好。有些事,一开始,就是她自己太过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