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这是宜歌回到昌辉阁后,说的第一句话。厉奚容愣了一下,不解地开口问:“你说谁死了?还有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左大小姐,自尽了。”宜歌说着说着,只觉得喉头一紧,胃里头好像有什么要泛上来一样。她伸手捂着心口,脸色苍白,想吐。
“死就死了。你这么在意做什么?”他说着站起来,从案前走到她身边,伸手抚着她的背。宽厚温暖的手掌,从她的后背抚过。有力地舒缓了她胃里头的不舒服。她摇了摇头,沉声道:“我不是在意。只是她死的时候,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死不瞑目。我……”
“死不瞑目又如何?怎么?你怕?”他的手停止了抚摸的动作,一把抓着她站直了身。在他紧迫逼人的目光注视下,宜歌摇了摇头,“我不是害怕,只是觉得恶心。她其实是无辜的。我没想要她死。我只是觉得皇后,太可怕了。”
“为了厉奚然,她能做出比这恐怖千倍万倍的事情。这算什么。”厉奚容说着,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给你提个醒儿。聂远现在是恨透了你了。你是不是要想个法子自救?还是,你准备依靠我来着?”
“主子以为,我会怎么做?”宜歌甩了甩头,试图将那双满是仇恨的眼睛从脑海里去掉。
厉奚容见她神色不太好,拉了她的手往外走。“我是不介意你依靠我来着。不过我想你肯定不愿意。你那么好强!”
宜歌斜眼看他,心里头一阵好笑,他什么时候知道她好强了?不过她确实是有办法的,毕竟聂家又不止聂远一人。这么一想,心里头也舒服多了,仰天大笑一声道:“哈哈哈……山人自有妙计。不牢您操心。”
“那就好。不过有些人就是厉害,眼巴巴地让人传了话说,就是要本宫……”
闻言,宜歌转过头,不解地看着他。厉奚容一阵好笑,面上却依旧是一脸的严肃,薄唇轻启,声音低沉暧昧,“某人说,她就是要本宫这个人……”
还没说完,他的嘴巴已经被宜歌一把捂住了。“不要说了……”
眼瞧着厉奚容,眼里满满的戏谑。宜歌面上一红,转身就跑。厉奚容在她身后追,没两下就追上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宜歌也不恼,侧头看他,笑意盈盈。“不知道我这么说,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是有点麻烦。不过没关系,不过花点时间,处理一下就好。”他忽而笑了,笑容很浅,一闪而逝,不过她看到了。她也笑了。心照不宣。
虽则,想要留她下来,陪自己看枯燥乏味的奏章。可是,知道她有事,知道她心急。也就没有挽留。由着她一溜小跑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从昌辉阁里头出来,没走多远,就被自己的师兄给拦了下来。
云清站在一边不说话,云岚看着干着急,“宜歌,你知不知道你给大师兄招来多大的麻烦了啊?”
“我……”宜歌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片刻后,她开口了,语气相当的沉重。“师兄,你能告诉我,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一向对她很严肃的云清,一反常态地笑了,声音也很轻柔。实在是说不出来的怪异。“没事,师兄也不是吃素的能处理,只是……”他说着深深地看了宜歌一眼,正色道。“如果我说,要把你带回云门,你会怎样?”
“我不回去!”虽然宜歌还是很担心他们,可是一讲到离开京都这样的话,她还是很坚定的。云清看着她,露出了一抹无可奈何的笑。那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云岚开口了。“你真的不回去吗?可是……我们要回去了。”
“回去?”宜歌吃惊,“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让师兄做的事?”她不懂,即便会有麻烦,她也没有想过,他们会因此而离开。她更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想要把自己也带回去。想了半天,宜歌脸色苍白地问了一句,“不会是师傅要你们回去的吧?他有要我回去吗?”
“父亲确实是来信了。但是并没有要我们回去。”云清说着低下了头。只是他的父亲说了重话。要他们绝对不能再帮着他们的师妹了。否则,就不要回云门了。他们留在这里,就做不到不帮小师妹。那么只能离开。
“那……为什么……我不懂!”宜歌失声,差点哭出声来。她的泪水从大眼睛里,滚落。烫伤了两人的心。云岚不舍的伸手替她拭泪,安抚道:“父亲没有怪你。他说,你要做什么,都随你。只要你自己心里能过得去,他没有任何的要求。但是我和师兄,不可以随心所欲。”
“够了,云岚。”云清出声提醒,他已经说了太多。宜歌沉默,许久之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既然要走,我祝师兄,一路顺风。”
她说着含泪转身走。云岚在后头喊,“喂,你去哪儿?”
“去找一个人。”宜歌一边走一边抽泣。云岚又追上前来问,“你去找谁?你还想干什么,我偷偷从大哥那里偷了父亲的信。父亲说叫我们不要管你了。否则,就把我们逐出师门。他说,你已经不是云门的人了。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吗?”
宜歌不理他,继续往前走,倔强的忍着自己的眼泪,不肯落下那已经摇摇欲坠的眼泪。云岚见状,很是着急,提高声音刺激着宜歌的耳朵。“你现在还有心情去找什么人呀?你难道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是不是云门……”
再度听见云门,宜歌猛地回过头看着云岚,咬唇不说话。被她如此眼神吓了一跳,云岚被吓得一愣一愣的,低声问:“你去找谁?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你要知道,父亲,他也很担心你的。”
“我知道。”宜歌垂首,“替我问候师傅。现在我要去找一个人,有急事。”她必须,她不得不,去找聂远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