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了，桑青被调往公关部五天，半毛钱都没赚到。抬眼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巴基斯坦时钟，22:58，这个点刚好是整个晚上最热闹的时候。
整个公关部冷冷清清，只留下她一人独守着休息室，其它的同事们都出去做任务了，都知道，敦煌的公关部，每个人赚到的钱都不会少，来敦煌的并非一般人，都是些当地有名的权贵富商，出手也很阔绰。
桑青虽然只来了短短五天，可也早有耳闻，前天那个在楼梯间和刘少谄媚的晶晶，今天还一直炫耀，一个澳门来的贵宾，出手阔绰，光光给的小费就超过三万。
十个三万就是三十万，一百个三万就是三百万……这样她就可以轻轻松松达到那个男人的要求，就可以离开这里，远离他的魔抓。
定了定神……清醒过来，那是晶晶，不是她桑青。王修毅告诉她：你可以卖可怜卖丑恶卖愚蠢。但她现在连卖丑恶卖愚蠢的机会都没有一次。
门被人从外推开：“桑青，你跟我来。”桑青顺着声音望过去，是李璐。
“璐姐。”她慌忙站起身，二话不说就跟着李璐走出去。
李璐挑着眉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呢？”
李璐冷笑：“你不问清楚就跟着我出来？不怕我偷偷把你卖了？”
桑青卑微的笑了笑：“璐姐，我不值钱。”
这样淡淡笑着说自己不值钱的女人，让前面领路的李璐心中一揪。不一会的功夫，又恢复自然。
李璐领着桑青进了隔壁的更衣室里：“快点换上。”给桑青塞了一件色彩鲜艳的衣服。
桑青瞟了瞟眼，手上的衣服有些烫手：“璐姐，这是……”
李璐有些尴尬地看着桑青：“哎～换上吧。是王先生吩咐我的。”李璐指了指桑青手上的衣服：“这件衣服也是王先生刚刚派人送来的。”
李璐真怕桑青不肯听话，还头疼怎么说服桑青，对面的女桑青却垂下头，沉默的背过身去，听话的换上衣服。
小丑服穿在桑青的身上，李璐叫了人来给她上了小丑妆。桑青就安静地坐在化妆镜前，任由那个化妆师，把她的脸，变成了小丑的模样。
圆球红鼻子，笑裂了嘴的大红嘴巴，一张脸，涂鸦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看见一张滑稽的小丑脸。
李璐思绪万千，领着桑青上了舞楼：“去吧，进去吧。这个包厢里，有一群云城来的少爷们，少爷儿们什么都玩儿腻了，来敦煌，居然想看女小丑表演。”李璐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话太多了，急忙对眼前的桑青说：“小青…你就忍忍”
话未说完，就被桑青打断：“璐姐，我还要存那三百万，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李璐停在包厢外，心中五味杂陈，半晌，微微抬起右手敲了敲门，就把桑青推了进去，脸上已然换上了干练事故的笑容：“各位少爷，小丑马上来了。”
桑青豁然抬头。。。王修毅居然也在！他是故意的！故意要看她出丑，看她卑微，看她痛苦！
“小丑小丑，来，笑一个。”褐色亮皮的沙发上，玩世不恭地坐着一个男子，蓝白相间T恤衫，蓝色牛仔裤，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嘻哈味十足。
这个男子约莫三十出头，染着亚麻色的头发，透露着不适年龄的轻狂。
他此刻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看到桑青进来，突然身子前倾，男子指指自己，冲着桑青露出嬉笑：“来，小丑女给少爷我笑一个，冲着这边，对，笑好看了，重重有赏。”瞬间，厚厚一叠钞票毫不吝啬地撒在了桑青的脚下。
侮辱的味道更加浓厚了。
桑青睫毛微微的颤了颤，却忽然仰首扯出一抹大大的微笑，配上浓重小丑的妆容，更加的滑稽可笑。
“不行不行，这个笑容过不了关。”男子玩世不恭地摇了摇食指“想要钱吗？得笑得卖力些。”显然，不想轻易放过她
桑青垂下头，粉红的毛爷爷落在眼睛里，桑青的瞳子缩了缩，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王修毅的眼中，男人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再次抬起头，桑青眨了眨眼，嘴角咧开的弧度也越来越大，露出一排齐齐的大白牙，配上画着夸张的小丑大红唇，让她的这个笑容变得十分的滑稽。
“哈哈哈……好玩儿，好玩儿！”那大男孩儿大声的笑起来，招呼他旁边的几个人一起：“喂！你们看她，像不像傻子？”
厚重的小丑妆遮掩住了桑青僵硬的笑容，四周响起呼喝声，叫好声，那些公子哥儿们笑着拍手相互叫嚷：“这个有趣！呐，钱归你了。”
这一刻，桑青不知该开心还是难过。
“捡啊？都说给你了。不想要？”
“想……”她十分羞耻的说道。
“想就蹲下去捡，捡起来，那就是你的了。”那男孩儿挑着眉头，理所当然地说道。
王修毅隐在黑暗中，一双眸子比深夜还要漆黑。淡漠地注视着这一切“滚出去”
桑青垂下眼睛，不理会，厚重的小丑妆下，她的脸，苍白如纸，可是那又怎么样？昏暗中，桑青自嘲一声……钱啊，是个好东西啊。她可以用它买来自由不是吗？
桑青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一叠钞票，刚要站起来，头顶上传来那个男孩儿戏谑的嬉笑声：“喜欢钱啊？我这个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今天个，你让小爷玩儿开心了，小爷有的是钞票赏你。”
边说着，天空下起了钞票雨，大把大把的钞票，纷纷扬扬地往下落，桑青愕然地看着那男孩儿抓着一叠又一叠的钞票，潇洒地朝着空中撒钱。
这是……干嘛？
“滚出去”王修毅目无表情地说道。
无人看到的角落，桑青的手在颤抖……不是激动，而是灵魂深处的痛！
怎么办？
捡，还是不捡？
公子哥儿笑呵呵：“别啊，王哥，我们还没玩够呢”眼底多少露出一丝讥嘲，居高临下的瞥向地上滑稽的女人。
“滚，你听不到吗？”王修毅大声的吼叫。
“是”桑青，你的命都不值钱，你的尊严又值什么钱？
桑青身子一震，抓着钱的手，握得更紧，似乎要穿透那钞票掐进自己的掌肉中，仓皇逃开。
钱！……桑青看着手中的钱，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钱，在门外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哈……”
心中的痛，钻心刺骨，却偏偏倔强地忍着藏着……她说她不需要任何尊严，也不在乎尊严，可却在潜意识中，为了逃离他，宁愿默默忍着男人都不能够忍受的羞愤，吭不吭一声。
回到住处，桑青久久不能平复，忍不住拨通了云州魄贷行的电话：“你好，请问是云州魄贷行吗？”
金立激动的回应：“是啊，是啊，你有什么事吗？”
桑青压低声音“你上次说的事，我想了解下。”
金立兴奋的抬高声音：“您是桑小姐？”
桑青点点头：“嗯”
金立果断道：“好吧！明天早上十点，你有时间吗？”
十点，刚好是敦煌公关部休息的时间：“有”
金立满意道：“那就明天见”
桑青挂断电话，金立忍不住兴奋了，有戏。
还记得那日和姐妹们去敦煌玩，见到落寞的桑青，她脸上落寞的表情，瞬间引起了自己的注意。
应该是一个很有故事的女人，眼神里有说不出的悲痛。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悲伤的气息，想必是一个哀魄极度旺盛的人。
本来还担心，她不会相信她，还记得自己将名片递给她时，她不相信的眼神：“真的有这种地方？”
金立确定的点点头，试图说服她：”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钱吗，何不试一试。”
桑青尴尬的笑笑：“可是，我没有什么可以抵押的啊”
金立笑笑：“小姑娘，不要看轻自己，人只要活着就一定有价值，你也是”
肖明来到了办公室，王芳和维达已经旅游归来了。眼看着她们的协议期要到期了，肖明却有些愁了。健身房里都只是写怒魄比较旺盛的人，却一直没有遇到哀魄旺盛的人。可能因为都是些权贵富太的缘故，都是些事业心重，被生活眷顾，很少体会忧伤的人，看来得换个地方。
金立兴高采烈走了进来：“别愁了”
肖明诧异的看着眼前得意的金立：“莫非你有办法”
金立的一的笑笑：“明天就会有顾客上门”
肖明有些不确定：“你这么有自信”
金立自信的点点头：“是我在敦煌见到的，哪里可是痴女怨女最多的地方”
肖明不屑的笑笑:”是小姐？”那些习惯世俗的人，会懂得何为哀伤，应该是除了钱，什么感情都没有
金立不悦了：“什么小姐，是公关。再说如果不是因为命运多舛，走投无路，好好的黄花闺女会愿意做这个”
肖明不安的笑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怕一不小心又触碰到金立的痛楚
肖明安抚“职业不分贵贱，人活在这个世上，都不容易”
金立道：“放心，这个客户你一定满意，只是你到时候又不要同情心大发，坏了这单生意”
“怎么会呢？”肖明尴尬的笑笑。
金立安心的看看肖明，走出了办公室，是啊!他同情的想来都是纯情女孩，怎么会是历经沧桑的分成女子，是自己想多了
肖明看着金立离开的背影，暗叹，刚刚还在为别人说话，一转眼却又豪不手软，还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