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十六：勇敢的心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亦或，这个世界里没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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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银冠无私付出的解说下，今铭参观了沉没古城亚特兰蒂斯的宫殿、庙宇和建筑外部的一些花园、广场。这次浩大的游览造访并不是在一天内完成的，银冠断断续续花了三天时间才带着今铭去到了大部分重要的建筑内一览究竟。
辉煌的亚特兰蒂斯文明，在今铭亲眼目睹了这里的建筑设计、用心感受了这里的生活方式、品尝了这里的食物后，才真正发自内心地感叹几千年前的远古文明是如何的先进——
在今铭的认知范畴内，这里的文明早已超过了人类现有科技的发展程度。
这里的科技理念是一种超越理性思考之所及的感知平衡，无法用言语说明，总之，一切的运转都是关于走“心”的智慧。
和银冠相处了几天，虽然双方都还有看对方不顺眼的地方，但是基本的交流沟通已经可以勉强实现了。今天下午，在今铭午睡过后，银冠按约定带她去参观了宫殿内最大的一座神庙：海神宫。
......
“这里是大祭司用来为净化海水而祈福的神池。”
银冠指了指神殿内正中央位置处的一个透明水池说道，池中的水浮动着晶蓝色的星光，很像蓝色欧珀石的折射率和纹理。
在进入海神宫正门的大殿后，今铭发现神殿内是和陆地上一样的原理结构所组成的空间：室内的空间里充盈着空气，只有中央位置的灵池内浮动着会发光的蓝色海水，和平时见过的海水不一样，看上去很神奇。
听到银冠的解说，今铭向灵池的边缘走去，她伸出手来摸了摸着其边缘处的大理石石阶，一股凉凉的触感自石头象牙白色光滑的表面传向今铭的手心里。
瞬间，女孩仿佛可以感觉得到石头在呼吸、在与她说话、在向她传递着属于祂古老的记忆……今铭再一次深深感受到亚特兰蒂斯的真实，仿佛这里的一切物质都是有灵魂的。
人类的触感早已钝化了，虽然并不能解锁出石头向她传递出的讯息，但是……
好感动……
好强大......
震撼心灵......
今铭认真地感受着她与石头之间所产生的连接，唇角边无意识地仰起一丝淡然的笑容。
“人类，不要触碰里面的圣水。”
少年冰冷的提醒着她，这句话十分煞风景。
“我知道了。”
今铭无奈地回应对方，她真得很反感银冠一直“人类，人类”的对她称呼个不停。
“说真的，要不要试着好好叫我的名字？”
“人类只是一个统称而已。”
今铭转过脸看向银冠，对他提议道。
“闭嘴，人类……”
“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没有任何权限来与我提要求。”
银冠像往常一样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女孩，没有任何表情，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补刀：
“……要不是你和初泪有并灵关系，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
和银冠相处了几天，今铭发现对方完全就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情绪化的人。
虽然在她的印象里，这位臭屁的人鱼长老看人的神色从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以及他偶尔猜不出原因的笑容也多半都是阴森森的。但是，从他发出的行为和说话的内容里，总能很直观的反映出少年当下的心情——
他开心一点时就随机带今铭出去游荡、逛来逛去，不开心了就开始丢狠话或者干脆突然原地玩消失。
银冠其实是一个内心没有安全感的人鱼……
看着现在又开始向她丢来狠话的少年长老，今铭真心默默感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会一不小心踩到了对方的雷区。
今铭从石阶旁默默站起身，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径自向神殿外走去。
“喂，人类。”
“没有听到我的话吗，这样走出去被看到你就惨了。”
银冠忽然快速地移动至今铭的身后，他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两人陷入了“眼神互瞪”的焦灼状态。
今铭的手臂被少年突来的猛力握的生疼，她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今铭转过脸来直直地看向银冠一幅冷峻的面孔，有些话憋在心里早就想说了：
“……仔细看看你就是个孩子……”
此刻银冠的脸庞离今铭很近，近到可以让她发现少年冰蓝色的瞳子外还有一层微弱的金色光圈。
今铭平静地呼吸着，继续说道：
“我在人界的年龄再怎么说下个月过完生日也有35岁了，比你在人界的身份年龄要大哦，不要张口闭口人类人类的叫。”
“知不知道这样很没礼貌？”
一口气说完了窝在心里的话，今铭顿时觉得银冠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寒冷了，仿佛无形间就可以拒人于千里之外。
“……”
银冠沉默着，散发出寒冷气息的他让人无法靠近，这股凝重的气场无形间感染到连他们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了起来。
人鱼长老并没有放开今铭的手臂，过了一两秒，少年冰冷的口吻中带着戏虐的语气，缓缓对她说：
“怎么，要对我说教了是吗，人类？”
“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就像是你真的了解我一样……”
听到对方的语气只是变本加厉的恶略，今铭毫不示弱地回望着他的眼神，平静地回答着少年的挑衅：
“要不要我说说看呢？”
见对方没有接话，今铭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关于向娄岸复仇但是没有杀死她……我还有另一个猜测，但是可能性太小了所以一直保留在心里。”
“这个猜测我需要看着你的眼睛说出来才可以确认。”
今铭端详着银冠的双眼，语气平静又认真地说：
“其实，你爱上她了对不对…….”
如果不是爱上了娄岸，怎么会最终无法下决心毁了她呢……！
即便当时无意间的通感觉察到了我的存在，可是身为人鱼族的长老，又怎么会被这种事情扰乱了心神而慌了阵脚……？
与其说是一时惊慌而隐身折返……
不如说，这其实也是你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吧……
一个可以让娄岸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你……”
就像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毫无防备地触碰了，冰蓝色的瞳孔战粟，银冠下意识地松开了握着今铭手臂的手，他眼中的气焰没有刚才那么强势了。
在今铭提到娄岸的名字时，少年眼中的神情无法控制的柔软了，他没有再说下去。
看来我猜的没有错……
一瞬间的光景，今铭将银冠眼神中一切细微的情绪变化捕捉得巨细靡遗，她看向少年的眼睛对他说：
“如果是这样，那么娄岸也是喜欢着你的……”
现在，少年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公式定律一样的冷漠。
现在，今铭在他俊美的脸庞上看到了除高冷之外的另一种情绪——寂寞。
原来，那是寂寞......
银冠，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深爱着娄岸......这一点，连你自己恐怕都还未察觉到......
“她怎么可能会……”
银冠没有说出剩下的话，只是低下头沉默。
“你和娄岸真的很像。”
“我说的相像不是外貌形态上的相似，尽管你们的确都是很美的人……”
我所说的相像，是一种气质和做事情的风格……
都是一样的浓烈、直接而且毫无保留……
今铭继续说道：
“想想看，如果娄岸不爱你，你又怎么能伤得了她呢？”
听到这里，银冠抬起脸问向今铭：
“为什么？”
因为她选择为自己而活......
这样的娄岸像一个女战士，只是力量用错了方向……
她连这一点都和银冠你很像，而且……
你们两个都不会向自己重要的人表达内心的真实感受……
都是，那么的扭曲又让人别扭……
“娄岸是一个很倔强的人。”
“但是倔强的另一种外化呈现方式，叫做坚强。”
“个性如此中坚的女神如果没有将心打开，又怎么会有机会受伤呢？”
今铭顿了顿气息，对少年真诚地说：
“银冠，请相信我，娄岸真的爱着你……”
“这一点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越是深沉的爱，越是小心翼翼的隐藏在心间……
听到今铭的这句话，银冠的心中一阵翻腾。
他从未体验过如此艰辛的情绪，仿佛心在瞬间被撕裂，灵魂被灼噬，疼痛感渗入了他的骨骼，让他无法动弹。
“我不配……”
银冠默默地说，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悲伤又有些遗憾：
“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看着面前少年痛苦的神情，今铭觉得两颗彼此相爱的心就这样错过了，真得很不甘心。
女孩在想，现在的她能说些什么才可以让银冠的心柔软起来，而不要再这样继续封闭自己、虐待、折磨自己的情感。
可就在这时，人鱼长老眼中的神色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他重新看向今铭，俊美的脸庞坚固得犹如一座石化了过后的雕像——
美丽却毫无生机。
“不要觉得你看穿了谁，人类。”
“你们人类没有高尚到哪里去。”
再次披上战甲，银冠坚毅的脸庞诉说着他心底的愤怒：
“人类除了贪婪的去满足私欲，没有为这个地球上的其他族群做过半点贡献……”
回想上次去秘世界里看见的情景——-
目之所及，能量源附近的泉眼几乎全部频临枯竭的画面，这时一一浮现在银冠的脑海中……
少年蹙着眉，心中的怒意再次被点燃。
“你们人类的觉悟又在哪里呢？”
“肆意的污染大地与海洋，毫无节制地开采能源、倾倒垃圾，扑食掠杀海里的生物还要拿去做实验只是为了供你们人类的生活更方便，知不知道你们害死了多少无辜的生灵！”
为了净化水能源，维持大气的生态平衡，我们海之国灵力高贵的长老们已经相继有十二位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在银冠的记忆中，这些长老们一直重复着同样的命运模式——
不断以寂灭的方式献出自己的灵魂与自然界相融合，化作无形，以维持着海洋生物的平安与整个自然界的物理平衡，为地心能源注入新的活力……
为此，没有一个人类是无辜的！
“你们人类不过是一群侵略意识极强的族群……”
“对待大自然总是一副傲慢的姿态，理所当然的挥霍着这颗行星上的资源，而这样惨重的代价，却是由其他族群来承担着绝大部分的代价！”
“所以……”
银冠向今铭逼近了一些，冰冷的眼神如利剑，仿佛瞬间可以刺穿对方的心脏。
少年压低了声音，伸出食指对她说：
“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得有多了不起。”
“你的行为只是一时伪善。”
你们这班卑鄙的人类，总有一天，我要你们抵偿我与我的族人所承受过的痛苦与怨恨！
从少年的眼中，今铭看到了汹涌的恐惧和对人类满满的恨意。
也许人类的确做出了很多伤害到其他生灵族群生存利益的事情，也许你们为此做出了很多牺牲与奉献，但这并不是事实的全部......
“不是这样的……”
今铭摇着头，真诚地说：
“并不是所有人类都像你想像的那样卑鄙龌龊……一部分人已经觉醒，他们意识到了地球的现状，并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出着改变。”
他需要给人类一些耐心，也需要给自然界多一份信任……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的不平衡……”
“我们的世界在各各方面都显现出了困境：土壤环境、森林覆盖率、海洋污染、极端气候、动植物灭绝，等等……这些都是必须要面对后，方才能去解决的问题。”
“而解决的曙光需要社会各方面的紧密结合——让善念与智慧之光贯穿于每个人的日常生活，贯穿于政府和领导人的每一项决策，贯穿于经济的每一个转变，让那些已经醒悟过来、先觉先知的意识存在们开始带动身边的人进行观念的转化。”
“唯有如此，我们人类才会转变，世界才会重新平衡，地球上所有生命的黄金时代才会真正到来！”
“无论如何，我始终相信善念终将战胜邪恶……”
“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多的人会醒来，回归本位、正心正念，一定会的！”
女孩认真地样子让人鱼族长老为之动容。
银冠的唇角边不着痕迹地仰起一抹笑意，可他的双眼却没有在笑。
“你怎么这么自信善念终将战胜邪恶？”
“又如何对人类存有如此坚定的信心？”
少年讽刺的神色里，透着他对人类深深的质疑，对于今铭的话，他无法认同。
银冠对这个信念的态度，就如他此刻的脸孔一样，清冷、严肃、神秘又深邃。
“虽然我不知道，在我不存在的千年万年以前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它经历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势力的覆灭与**的溃败。”
和平会战胜分裂，因为人类曾胜利过……
即使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今铭笃定地说。
“***？**？”
“那是什么？”
银冠掉线得问道，对于人族内部的纷争，他并不了解。
“看来人鱼族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嘛……那还那么神气。”
无知的那么拽……
“不告诉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查吧！”
今铭朝银冠吐了吐舌头，双手环胸继续说道：
“这都不知道还天天说人类无知，你们太落后了……”
话说到一半，今铭毫无防备地失去了意识，女孩的身体直直倾斜而下，向地面坠落。
好在银冠及时伸出手臂接住了她，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今铭？”
少年抱起昏迷过去的女孩，轻轻摇晃着她的肩膀。
银冠的脸上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迷失表情，他伸出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一团柔白色的光团自少年的掌心中缓缓升，此刻，银冠感知着今铭的身体，试图了解她昏倒的原因。
原来如此……
少年轻轻叹息，掌心的光团也随之渐渐消失。
“谁要你一直在逞强的，人类？”
“明明知道自己怀孕了还不好好休息。”
“别指望我会同情你。”
银冠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于刚才过于激烈的辩论，现在的他似乎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一直以为你是一只被龙神所细心宠溺、呵护在身边的绵羊……
看来并不是我认为的那样……
你是一只看起来很像绵羊的狮子，今铭……
你越来越有意思了……
“真会给我添麻烦……”
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银冠下意识盯着今铭，思考着该如何送她回宫殿里。
如果现在这副模样从大门出去，被族人看到的话势必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误会，少年重新抱起失去了知觉的今铭并转身向神殿的后门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