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忙这样一个原本可以很开心的寒假过去了。
在开学的前一天,他母亲红着眼睛看着他,说,家里只有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了,你要争气,你要努力,知不知道。
他躺着,睁眼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没有回答,沉默的没说话,甚至没有任何一点回应,如果不是胸膛微微起伏,可能都会认为他已经死了,睁眼眼睛,如同死不瞑目。
第二天开学,他还是没有收拾,沉默的在一盏昏暗的电灯下赶作业。
不得不承认,他没看也没注意成绩单,他甚至不知道下没下来。
他沉默的写着,字体有时候清丽有时候狂暴,有时候很平凡的乱写。
发生这件事后,如今能看出他心理活动的方式估计只能是看他的字迹了。
……
第二天,他起了个早,他母亲早就起来给他做早餐,简单的一碗清粥,一碟小菜。
他慢慢的吃,有条不紊,慢条斯理。
喝粥,他一口一口的用勺子舀起来,一口一口的喝。
他喝完了,冲着依然红着眼睛的中年女人说了一声上学去了。
就出了门。
早起的好处就是,不需要去挤车,他很讨厌挤。
车上就几个老人和中年人,在法律还不够威慑力的农村里,什么规定搭载几人,完全不存在。本来是五个人的小型客车,坐了也有七八个人,不挤也是相对来说。
他靠着窗,打开一道缝,风吹进来微微吹起他的头发,他自从老爷子不逼着他去剪寸头后他就开始留长发。当然也不算太长,额头微微出汗,因为中年人和老人的气息很重,加上老人们怕染了感冒,其他位置也没开窗。
风吹着微微的凉,他看着窗外出神,想着一个梦。
他不是刻意的起早,他只是睡不下去了。
心里装着事的人总会这样。
那个梦,还是那个梦,但是最奇怪的是,他在梦里忽然可以跟梦里的人说了话,忽然能在梦里和人握手。
那个梦以前从来都是阳光明媚,季节刚好,可昨晚,梦里淅淅沥沥下着雨,他甚至能感受到春初的小雨里散发的寒意。
他在那个梦里开始能到处走动,而不是在旁观,在梦里他开始看得到更多的景物。
关于地名和标志性建筑却是模糊一片,他只知道那里应该是个学校,来来往往的人,虽然穿着形形色色,可依然能从某些人抱着的书猜得到。
他并不害怕这个梦,也不拒绝,他只是疑惑为什么会梦见这个他完全没去过的学校,还是说他梦见的都是他幻想的?
可是,这样想起来,是他幻想出来的话,那该是多大的脑容量啊,任何一个人做梦也许不知道是在做梦,也许他也很清楚的知道他在做梦,但是当他醒过来时候,也只能记得清大概的内容。
可是他做梦,他如今依然想得起来在那家所谓的学校街口那家小店里散发的香辣味,那些人脸上的绒毛在阳光下清楚的闪着。
怎么会这样?他一直在想这个事。
相对于家里两个老人的过世,他并不关心,真是不孝。
他还是很怀念他爷爷会在放牛的时候捡到的野果,有时候是野草莓,有时候是野蓝莓,或者干脆是老爷子在人家果园路过时候摘几个李子桃子,如果是草莓蓝莓这样容易损坏的野果,老爷子就会用几片说不出名称植物的大叶子包住给他拿回来,尽管到他手上时候都成为“草莓泥”“蓝莓泥”的糊状物,他也会甜甜的吃起来。
可是,人总会死,死了也不能复生不是么?那么伤心有什么用?他觉得爱依然还是爱,在他眼里,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