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头疼脑热,天昏地暗。
他睡醒总会这样,去医院看过病,可医生都说没问题,他后面慢慢习惯也就不当回事了。
他醒的时候,起床铃还没响,灯也没开,看着天花,发了发呆,其实是在赶走脑子里起床气和睡梦中的杂乱思想。
他又做了那个梦,又梦到了那个地方,又梦到了一些人,梦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孩子。
跟上次不同的是,梦里好多东西在变化,很简单的一个例子就是梦里的人还是梦里的人,环境稍微变了,干净了整洁了,有人打扫了,人们也换了衣服,从女生的大腿到开始穿上长裤或秋袜。
他的梦里竟然有另外一个世界,有很多人活在了他的梦里,很不可思议。
他的梦里的世界,真实到他只要走近了竟然能看清楚每个人的毛孔,每个男孩子嘴唇边微微长起的胡子,每个女孩子今天化了什么妆,她们的眼影在阳光底下微微闪烁。
他很怀疑他到底是活在他这个世界还是活在他的梦里。
走上去想触碰一些人,竟然从他的手中穿过去,他或者她依然生活在他们的生活,他没办法干扰,他只看得见,摸不着。
那种感觉有点像是你突然醒过来站在街道上,发现阳光温柔,微风中都带着一种温暖,上前给一个路人打招呼,他听不见,当你上前想帮一个路人整理整理他匆匆出门而忘记捋平的衣领,这些竟然都做不到,你才发现世界很真实,只有你是虚假,就像一个沉睡了千年的人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死去了千年。
他稍微擦去眼角的泪点,其实他并不难过,不知道为何落泪。
起了床,在上床,床架微微作响,很多人已经醒了,因为再怎么样,这也是很多同学第一个早上不在自己房间醒过来。
接着初透的晨光,洗漱,用一把冷水冲了脸,他清醒了很多,没有再沉浸在梦里。
他都准备好,打开门即将出门,早上并不冷,稍微有点凉,他眼睛往右下角又往右上角挑了一下,回头拿了一件外套。
这时天更亮了,只是铃声依然没有响起,灯光也没有亮,走下楼,开始人来人往,有人上有人下,不过大家都没有说话,算是对这个时候还没睡醒的同学最后一点善意。
来到一楼,大门紧锁,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开门,他们都低声细语,想必都是为学习的莘莘学子,他隔着这扇已经微微掉漆的铁门望出去,外面没人,很安静,甚至能听到对面教职工楼老师起床而发出的点点声响,这扇门发着一股浓重铁锈味,伴着一道淡淡的油漆味道。
突然灯光乍的亮起,很突兀,紧接着全校范围性的铃声叮叮作响,整座学校突然像是被解开了封印一般,喧闹喧哗一片嘈杂,他头顶上甚至传来一片欢呼。
这时候,旁边一间屋子突然开门,穿着正经保安制服的人冲出来开了门,他身边的人一齐用力推开,吱呀一声,这道铁门拖着长长的尾音送出去一道一道急匆匆的身影。
他并不急,身边人都走光了,他才迈步,原来那栋比较有西方建筑味道的大楼是食堂,几根大柱子撑着它的排面,门是玻璃的,早有人推门进去,在亮堂的大厅窗口排队买早餐,二楼亮起灯,他才终于看清二楼一排一排白色蓝色那种几乎全国食堂通用的桌子椅子,已经有人落座,男的女的来来往往上上下下,他并不知道要干嘛,因为他只是在这个地方睡了一晚上硬木板的旅人而已,在这个地方他还没有身份。
他慢慢走过去,原来他们宿舍楼隔壁是女生宿舍楼,也有人陆陆续续下楼,有人轻车熟路,有人也跟他一样茫然无措,身边走过男男女女,成群结队,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因为对面是教职工宿舍楼,他也只能从这条大道看到食堂正脸,终于走出去,食堂旁边是一个小卖部,天还不是太亮,那里的灯光洒出来,照在地上,被人来来回回的践踏。
他慢悠悠的走,感受这个陌生地方的空气和这个地方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