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拉尔循着声音望去,隐隐约约看见了笼子中似乎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声音应该就是她发出的。
娇小身影没有得到桀拉尔的回复,一下子有些焦急地说:“我在这里,你不是我来救我的吗?”
桀拉尔想了想,还是走了上去。
然后他终于看清了人影的样子,这是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模样的人,不过不能算是人,无论是精致的有些异常的脸庞,还是那尖尖的长耳朵,都在表明这小女孩的身份——精灵。
事实上,无论是因为他的母亲,还是为了秘境中的三具骷髅,亦或是为了德里克城,桀拉尔都免不了日后要与精灵有所接触,但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状况下和精灵见面,一个在笼子里,一个在笼子外。
精灵小女孩在看到桀拉尔的瞬间面色有些复杂,惊喜,猜忌,困惑,憎恨交杂在一起,最后的结果就是小女孩嘴张得大大的,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桀拉尔大概知道女孩子此刻的想法,她原本应该是感觉到月光礼赞的气息以为自己是精灵,想要求救却发现自己是个人类,所以很诧异。至于女孩子的身份,拍卖行,笼子,异族小女孩,很多事情不用多加思考就能知道。
桀拉尔想了想,觉得不能就这么冷场,于是笑着打招呼道:“你,好?”
精灵小女孩终于回过神,虽然很奇怪,但对于人类的憎恨毫无疑问占了上风,于是小女孩没有回应桀拉尔的话,只是漠然地看着他。
桀拉尔觉得自己今天好像被很多不同的生物无视了,有点尴尬。
但桀拉尔又尝试道:“你身上有很高深的拘束魔法,我救不了了。而且这地方高手众多,哪怕救了你,我们也没法离开这个地方。”
精灵小姑娘听了更加烦躁,更加不想搭理这个有些奇怪的人类。
桀拉尔却继续道:“小家伙,你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了?你们精灵不是都住在深渊森林里,死都不会出来吗?还是你是自己调皮离家出走的?不是我说你啊,你们这些小家伙就是喜欢作死,老觉得自己天下无敌,觉得大人们啰嗦得不行,非要离开庇护去证明自己......”
精灵女孩本来实在不想搭理这个人,但是看这个人一直将自己脑补成不听话的幼稚小女孩,实在不能忍,冷声冷气道:“人类,不要胡说八道!”
桀拉尔一下子露出笑容:“终于愿意搭理我了?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小精灵本来不想再说话,但看桀拉尔似乎又要喋喋不休起来,最后终于暴躁地回应道:“你这人类好烦啊!!!我叫古妮薇尔,知道了就别来烦我了。还有我才不是什么小姑娘,我年纪比你大得多!”精灵寿命普遍比人类长一些,平均一两百年的寿命,而且生长周期也要长很多,古妮薇尔虽然在精灵中还算孩子,但真正年级确实比婕拉尔要大。
桀拉尔看着暴躁起来的精灵小女孩,心中大乐,继续道:“虽然你年级可能比我大,但是还是个小孩子啊。而且,古妮薇尔是吧?这名字好难念,我就叫你妮尔吧。小妮尔,你到底为什么被抓住了?”
古妮薇尔有些拿这个没皮没脸的人类没办法了,他印象中的人类要么是贪婪地掠夺森林然后被杀死的蠢货,要么就是将她囚禁起来说要将她拍卖的残忍的混蛋,这样款式的家伙小姑娘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尤其在这家伙喋喋不休的语言骚扰下,她连装聋作哑都做不到:“不要随便给别人取昵称啊,你这讨厌的人类!”
古妮薇尔虽然试图表现得很冷漠,但内在还是一个脾气暴躁的,轻轻招惹一下就要爆炸,桀拉尔觉得很有趣。
“小妮尔,和我说说深渊森林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古妮薇尔嘲讽地看了他一眼道:“什么深渊森林,那分明就是神赐森林,你这无知的人类!而且你想从我嘴里得到森林的信息,这是不可能的,我才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桀拉尔看着高傲的古妮薇尔,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这个没礼貌的小家伙很亲切可爱:“小妮尔,那我不问你森林的事情,我们随便聊聊天吧,你一个人在这里应该也很无聊吧,会不会有点害怕?”
古妮薇尔下意识地怼他:“我才不会害怕呢,我可是伟大的精灵,我的族人们一定会来救我的?”
桀拉尔却摇头道:“不不不,你从深渊森林那边一直被送来奥斯特拍卖行,怎么可能不走漏风声?要是你的族人们真的要来救你,早就来了。”
古妮薇尔愤怒道:“他们只是找不到我而已。”
桀拉尔沉默地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古妮薇尔越加愤怒,但脸色也渐渐变白,看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小姑娘就不断地开始摇头:“不会的,他们不会这样的,不会......”
桀拉尔却有些不忍心,觉得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于是试着转移话题道:“对了,小妮尔,你知道米拉贝尔吗?”
古妮薇尔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名字,她轻轻地自言自语:“精灵的耻辱,窃贼,最大的背叛者......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古妮薇尔最后一句话是在质问桀拉尔。
桀拉尔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考虑过很多米拉贝尔的月光礼赞的情况,关于背叛和盗取的可能性也有想到,但现在从古妮薇尔的口中得到应征,还是心中一阵苦恼。因为这意味着米拉贝尔和精灵的关系很糟糕,甚至是敌对的关系,那么身为米拉贝尔孩子的他,又要如何与精灵相处呢?
古妮薇尔却好像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小妮尔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你身上的精灵气息,你不会是米拉贝尔的孩子吧?那月光礼赞......”
桀拉尔却哈哈笑起来,面不改色地道:“小妮尔,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怎么可能这么巧合?我确实与米拉贝尔相识,身上的精灵气息也与她有关,不过我可不是她的孩子,正相反,我是他的仇人。”
古妮薇尔狐疑道:“仇人?”
桀拉尔心中默默给母亲道歉,然后继续表演,只见他忽然一阵怒发冲冠,眼中那个燃烧起仇恨的火焰,而愤怒之中又藏着三分悲伤,几乎咬牙切齿地道:“是啊,我的父亲是一个八级魔法师,当初为了研究精灵和米拉比尔产生了嫌隙,结果被那贼女人用一个吊坠模样的秘宝活活杀死......当初才五岁的我亲眼见到这一幕,就发誓一定要杀了那女人为父报仇,可惜十年过去了,我还只是一个区区四级魔法师......唉!”
小妮尔默了默,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月光礼赞没有直接杀伤力,米拉贝尔当初只是一个五级魔法师,十年前实力最多六级,怎么可能杀死八级魔法师,难道她已经发觉了月光礼赞的秘密?”
桀拉尔默默听着古妮薇尔的自白,把所有的话都牢牢记在心里,无论听得懂不懂,都先记下再说。
忽然,古妮薇尔想起什么,问道:“那你身上为什么会有精灵的气息,而且浓烈得让我都产生了错觉?”
桀拉尔道:“我的身上本来就有精灵的血脉,我的父亲就是一个半精灵,这也是他想要研究精灵的原因。至于气息为什么浓烈,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父亲当初研究时我配合着做了许多实验,或许是某个实验的效果吧!”
桀拉尔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水分不少,古妮薇尔也能察觉,不过她还是相信了桀拉尔不是米拉贝尔的孩子,毕竟桀拉尔的那些话实在不像是米拉贝尔的孩子能说得出来的。
天真的小妮尔当然不知道桀拉尔的本事。
再然后,两个人又开始闲聊起来,古妮薇尔或许真的一个人很寂寞,虽然看上去很嫌弃桀拉尔,但是桀拉尔无论挑起什么话题,她都会很不耐烦地听完,尤其是桀拉尔讲到紫罗兰城满城的紫罗兰时,精灵小姑娘很明显有些憧憬,但又要故作不屑的样子,看得桀拉尔很想伸手摸摸她的头。
不过想了想,考虑到小姑娘比较暴躁的性格,桀拉尔还是决定忍住,免得手上多个牙印什么的,不大美观,还不好解释。
再然后,夜有些深了,桀拉尔觉得自己再待在这里恐怕会有些不方便,于是决定离开了。
古妮薇尔听到桀拉尔的道别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不再看向他,淡淡地道:“终于要走了,别再来扰我清净了。”
桀拉尔看着古妮薇尔,一时没有走,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古妮薇尔催促道:“还不快走,看见你本小姐就睡不下觉,我要睡了,你还不走!”
桀拉尔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古妮薇尔安静地待在笼子里,看着桀拉尔一点点的背影。
古妮薇尔幽幽地叹息道:“这不是都一样吗?人类也好,精灵也好......”
桀拉尔在门口顿了顿,心中有些挥不开的抑郁,最后叹着气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