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维的表情变得很古怪,他在寻找记忆中的自己,现实中的他原本就和他是同一个人。
他的两颗眼珠子化作了淡蓝的颜色,从瞳孔里散发出幽兰的色彩,但他并不清楚自己的样子。
周围的五彩缤纷的颜色在他眼前转变为了昏暗的色泽,旁边行人的动作也在他瞳孔眼色的转变中停滞在了原地静止不动,就像一尊雕像。
除了地面上布满的脚印,呈现出了淡黄色的脚印。
循着足迹继续前行,很快徐维走进了他住着的那栋楼。
他上楼,站立在房门前盯着钥匙孔,一般没有钥匙是进不去的。
可是他可以办到,既然这里处在另一个维度,他冥冥中觉得进入其中并不麻烦。
他将双手紧扣在门扇上,不久后,门的形态似乎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钢铁坚硬的触感不复存在。
双手很轻松挤入空间,接着是他的身体。
门内的情况大致和他记忆中的相仿,面前他的父母和妹妹同样定格在了时间点上,他们表情凝固,就像蜡像馆里的雕塑。
黄色脚印一直通往他的房间,现在门开着,对面书桌上还摆放平时他爱看的书,他大概扫了一眼。
下意识翻开抽屉,里面存放了几本他的日记。
徐维不清楚他日记的内容,吴教授复制的记忆恐怕会存在一定的欠缺。
他随意翻看了一段,里面全是徐维平日里记录学习和生活的内容,他直接翻开徐维最近写过的部分。
‘十一日星期四下午,放学后,我原本打算走青山公园,但最近公园正面临扩建,所以道路基本被封死,为了走捷径,我只好冒险翻过围墙。公园里面有一处房子被推土机推倒,他们大概会在原本的基础上建立一栋更大的体育馆。我记得小时候经常来公园的体育馆看人打球,现在的公园体育馆被拆,我心里多少感觉有点难受,还记得那会放假,和几个小伙伴在篮球场上比赛,来了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打球抢了场子,我跟斐之跟他们起了争执,最后两边人打了起来,..’
徐维的记忆在这一瞬间被篮球场上的回忆点燃,他记得很清楚了,当时他们被高年级的几个人轰出了球场,篮球也被他们仍进了旁边的臭水沟,回家后自己受到了父亲严厉的批评和指责,等等这段内容一一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整篇日记写的很长,内容大多表露出他对当时几名高年级男生的不满,抱怨的篇幅几乎占了一半。
他又翻开后面一篇,上面继续写,‘十六日星期二下午,看新闻,听说公园体育馆的地基下面挖出了些东西...’
一些东西?是什么?他继续看下去。
‘...从新闻报纸上看,大概是某些不知名的石板拓片,新闻上说,经过专家鉴定,通过放射探查确定石板的年代基本在旧石器时代末和新石器初期,专家称石器时代拓印技术还未发明,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的,但在第二次探查时,结果证明,它们确实存在于石器时代末期,专家认为本次挖掘出的石板拓片是自考古界有史以来最令人震惊的大事,可以证明,早在旧石器时代人类的祖先就具备了拓片技术,假如真的如此,对于拓片的发明,至少要提前上千年乃至上万年的历史,最后他们对上面的文字做了比较分析,提出石板文字和甲骨文的差别巨大,但也有可能是他们未见过的甲骨文,毕竟如今的甲骨文字现存的数量不多,无法判断文字到底是否真的是甲骨文,可惜后头并未深入报道文字方面的内容...’
有意思,他对公园旧体育馆里挖掘出古老承载文字的拓片一事没有任何印象,这太奇怪了。
摸着脑袋他想了想,他想起白大褂之前告知他注意自己的记忆会被混淆,难道说他的笔记也存在不符合事实的一面。
当然,另一个维度的事,他并不了解,恐怕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般简单吧。
白大褂之前提醒过他,难道说这全是混淆后的记忆内容吗?为什么它们又以近乎实质的内容出现在另一个维度呢?
他继续在房间里检查,然后走出房间又在其它的房间里仔细检查过一遍,大量淡黄色的脚只留在他的房间里,于是他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
估算时间,进来接近一个小时,接着,他又翻看日记里的内容,直到找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之前他看到十六号日记的背后一片空白,日记写这里就断了。
他抬头发现书桌旁边贴着的照片,那是他以前毕业时的照片,显眼的中央位置坐着他毕业时的老师,他的父亲也在。
从左边数第四排第七个人就是他,他的旁边有几张陌生的脸。
他盯了好半天,发现一个也记不清了,看来自己的记忆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
他赶紧下楼,回到车上。
“在吗?”耳边传来白大褂清晰的声音。自从他下楼后,越往外走,周遭的颜色便会在此过程中逐渐恢复,直到他回到车上,马路上的行人又开始活动了。
“还没死呢。”他嘲笑道。
“没发生特别的事吗?”
“你希望我发生特别的事吗?”
对方停顿了许久,他一直在等待白大褂的回话,结果对方却沉默了如此长的时间。
他皱着眉头,“既然你不想问,那我来告诉你好了,好消息是,我刚才找到了一些线索。”
“是吗?”白大褂终于讲话了,“你找了什么?”
“他的日记。”
“日记?”
“跟随提示我..”
“跳过无关紧要的内容,还有呢?”
“他极有可能在新建的体育馆。”他看了看地图,地图上并未提示下一个地点,然后又转向一个地方,继续说,“就在附近的青山公园,日记里写体育馆的地下挖到了石器时代的石板。”
白大褂听完后反应很平淡,过了一阵他说道,“还有个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我对此毫无印象,根本不记得他写过青山公园体育馆的事。”他笑了笑,“这就是你所说的记忆混淆吗?”
“比混淆更严重!”白大褂的语气突然冰冷下来,“现在开始你最好待在车里不要出来。”
“怎么?一直待在车里吗?”他愣住了。
“是的,我现在就派人过来,在援手未到之前,照顾好自己。”说完,他觉察到白大褂撤掉了通讯,因为偶尔会听到的电流声也突然消失不见了。
他感觉到莫名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