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自己的死亡,痛苦且漫长。
时间过得毫无痕迹。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我并没打算继续计算时间和打那该死的绳结。
毛发生长的特别快,我能感到指尖摩擦硬胡须时陷进指缝里的触感。
绿色房间比刚开始的时候缩小的将近一半还多。
我明白自己还有几个月的寿命。
然而任何事总有例外,直到某天吸顶灯再也没有了动静,迷人的绿色小药丸,维持活着的供给突然没了。
一开始怀疑你忘了喂我,人总会有记性不好的时候。
可好长一段时间,那里寂静的却像死掉了一般。
我开始疯狂寻找地上每一寸可能滚落的物体,我不愿饿死。
我不打算束手待毙。
再次尝试去敲击那个空洞的墙皮。
意外的是,这次我竟能徒手推动它。
我欣喜若狂。
仅供身体爬过的深邃的黑洞。
我朝里面询问,“喂,有人吗?”
得来时一连串的回声。
决定了,我要爬过去看个究竟。
周围如浓墨般黑,虽然自己很害怕,对未知事件的好奇又压垮了这份恐惧。
不知爬了多久,远远得我能看到一处圆形的光亮,我清楚那里便是出口,爬行的速度不自觉间加快了。
当我把头探出那个洞的时候,首先闻到一股难闻的恶臭,我又近乎绝望了。
这个房间和我待过的房间一模一样,同样绿色的墙皮,一盏昏暗发着光的吸顶灯。
唯一例外是那团已经风化后干枯憋成一团的粪便集中在房间的中央。
充分证明,曾经有跟我相同遭遇的人被关在这里。
我极不情愿,但同时也没有办法,这处房间远比之前待过的要大的多。
地上没有血迹,他也跟我一样被迫爬过通道,去了外面,自由了吗?又或者跟我现在的处境相似,不过从一处牢笼掉进另一处牢笼罢了?
等到选择习惯了那股作呕的气味之后,我才翻下去。
通道狭窄无法转身,只能依靠翻滚的形式下到地面,这次落地并不顺利,险些摔断我一根肋骨。
先检查周围,墙壁上也存在圆形的缝隙,我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可惜计算时间的布条没有随身带来,我实不情愿再爬一次那个冗长的通道。
于是又撕下睡衣的一部分,继续之前房间里的测量工作。
整个房间压缩的速度没有变化,依旧六个绳结一个厘米的速度。
待久了,我察觉到某些不同点,首先,感觉整个房间的温度,要比原来的房间热一些,可以脱下睡衣也不觉得过于难受。
虽然睡衣已经变得破烂不堪,我仍愿叫它睡衣。
中间的污秽物体在清理的过程中也不免用到它。
然后,我惊奇的发现,原本住在这间牢笼的倒霉鬼竟然吃过正常的食物,我从他的粪便里发现一团白呼呼的物体,非常坚硬。
直到我闲着无聊时开始拼凑它。
先是一条狗的腿骨出现了,然后是躯干和头。
这或者是跟他一起进来的狗,要么就是被你丢进来的。
虽说我并不明白它怎会进的来,但人能来,为什么狗就不可以呢?
食物仍然是第一要务,几个月的消磨我早就放弃了逃跑的念头,转而把主要精力放在如何吃饱这个问题上。
我可以选择将小药粒掰开,里面黄绿的粉末分批持续塞进嘴里,边想象坐在餐厅吃饭的感觉。
狗的骨头增添了我平日无聊消遣时光的工具,比如我会把它当做棋子下一盘棋,自己跟自己下,我总能赢过自己。
它也能当笔使用,不过地面实在太硬,我就用它在墙上画画,或者胡乱写字。
我的绘画天赋糟糕透了,根本就欣赏不来,看着它们我只能一个劲的傻笑。
当离开这个牢笼的时候我一定会带上它。
之后,绿色的药丸如期而至。它滚落到墙角,我很庆幸自己收拾完中间的污秽,否则吃进肚子,想起来一定很恶心。
当晚做了梦,自从进来这里首次做了一个梦。
醒来我靠着墙边开始回忆梦里的细节,但不管我多么努力都不记清楚过程。
一个房间里的女人,被人蒙上双眼,嘴巴里被胡乱塞紧袜子,她很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一束白光照射在她的面颊上。
然后,我便醒了。
我我记得这么多。
这梦真的挺安静,就像周围的空气,我凝固在那里。
她是谁?我不明白。
大概我见过她,我的记忆总算又找回来一些。自从那次车站的回忆之后,这还是第二次回忆起内容。自己不确定它是否真实。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感觉头顶上流下几滴水,是水,我没看错,相隔几个月我头次接触到液体。
我贪婪的吮吸手指上的液体,它有一股子淡淡的咸味。
接着是一场雨水的盛宴,近乎干裂的皮肤首次得到雨水的滋润。
我痛快地在雨水里跳起舞。
雨水从天花板的小孔漏进来,一串串连成一条直线。
快乐时光持续了一分钟。
接着它便停了,不过那也够了。
现在我倒希望它早点停,地上的水一直漫到自己的脚背。
晚上恐怕自己要睡在水里了。
我又开始从心里咒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