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他不敢跟我闹下去的。”御五郎拍了拍狩衣的袖子,不屑道。
山波捂着一只眼睛,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往外走去。后藤想拦住他,却听他厉声喝骂道:“风野警官,你要拘留我?”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向了唯一的警察风野今,风野今暗呼倒霉,要是抓错了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只好为难地问宏太:“找到有效的证据了吗?”
宏太努力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好像没有足够能称之为证据的东西。对了,真田家父女死亡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明治三十三年,那一年我们这通了自来水,我记得很清楚。”风野答。
“哦,十三年前了,很多痕迹都消失了吧,尸体在哪?”
“不知道,我们的档案里他们是失踪的。”
宏太无力吐槽当年办案人员的水平,和御五郎说道:“大叔,真田先生是投水死的。”
“哦?”御五郎横了山波一眼,当先爬下楼梯,出门往院子里的池塘去了。
“别,别去那里——”山波叫起来,“你们会害死人的。”他惊恐地跳出窗外跑了,后藤这回没有追上去,这个问题留给了风野今。
风野今看着身边惠子的眼睛,那里面有他不敢看的东西,视线游移到他处,“对不起。”宏太想跳窗追上去,却被后藤拉住,“我们没有权力抓捕他。”
矢田惠子缓缓站起来。
“矢田小姐……”
“让开,你也没权力阻止我弄明白我的父亲为什么来这里。”
风野哑口无言,看着他她一步一步走到窗口,艰难地翻出窗外。几个人一时被惠子突然爆发的气势慑住,随后后藤向宏太点点头,也翻出窗去。
“风野先生,请跟来。”宏太抿着嘴快步走在前面去找御五郎,二人来到池塘边的时候,看见御五郎蹲在那愁眉不展。
“大叔,怎么了?”
“这水,不好下啊。”
宏太也皱起眉头,他也闻到了从这红色池塘里飘出来一股恶臭,这是浓烈的腐败气息。
御五郎看向风野今,“这池塘你们以前搜索过吗?”
风野今见了这个池塘,面色僵硬起来,“我想起来了,档案里说雇来打捞搜索的渔夫听到池塘里传来一首和歌,当时就吓跑了。”
“哦?什么样的和歌?”
御五郎忽然仰起头,“嘘——,我好像听到了,仔细听。”于是众人凝神听去,有女歌曰:“子夜笼烟波,有人池上换绮罗。清水血染浊,沉白羽兮浮海螺,呜咽声里归泽国。”
御五郎听清了,嗤笑一声,拔出肋差来,用符纸在上一抹,径直插入水去,“你一个小小的池塘,如何能叫泽国?给我开!”奇怪的是刀刚刚接触到水面,就捅不下去了,御五郎双目圆瞪,面色微红,显然是用足了气力。
“天,看天上。”风野今慌张地喊到,他今天受到的惊吓快要超出承受的限度了。御五郎撤去力气,收刀直立,与宏太一同往上空看去,只见一轮朔月徐徐升起,夜幕已将他们盖住。
御五郎凝重地说道:“偷天换日,我低估了它们。”
宏太敏锐的注意到了他口中的量词,“它们?”
“嗯,刚才那个虚空触须和这个气息是不一样的。这样看来最少也有两个吧。”御五郎蹲下来仔细研究池塘边上的砖石地面,“我刚才捅下去的时候发现,这里应该是个阵法禁制。”他用手拂去砖石上的土灰,露出下面浅浅的暗红色的繁杂线条。
看着这些线条,御五郎骂了起来,“混蛋,学艺不精的家伙。这是个阴阳师的阵法,曾经封印了它们,随着时间的流逝,到如今成了我的阻碍。”
“可恶!我要进去,我得进去。”御五郎喃喃自语。
看来他真的遇上麻烦了,宏太在一旁问道:“大叔,我呢?”
御五郎从袖子里取出一根试管模样的玻璃管,手指伸进去晃动几下,便留下了一颗绿豆大小的火苗在里面。随后他在瓶口处贴了张符纸封住,里面的红色火苗活跃地上下跳动。他指着那火苗说道:“它要是灭了,你立刻就走,走得越远越好。”
“大叔,既然这么危险,我们为什么不战略性撤退一下?”宏太劝道:“我们只是调查员吧,没有必要这么硬顶啊。”御五郎叹了口气,道:“是我要小觑它们了,如今不打败它们是走不了的,要打败它们我就必须进这个学艺不精的混蛋阴阳师所设下的阵法。”
“好了,我进去以后它们没有余力阻拦你们,这里的封禁会被撤掉。宏太,你带上他,后藤和惠子回云野中社去,把事情跟小松说一遍就没你的事了。”御五郎从袖子里抽出他的坐骑——正方形画纸,上面画着那条它们来时乘坐的纸龙。
“大叔,你——”
“哦,拿着。”御五郎抽出腰间佩刀,“我在里面它也没用,你带着防身吧,会用吗?”
“会啊,哦,不行……”
“行了,少废话,速走。”御五郎拍了拍宏太的屁股,像拍一匹将要奔出闸门的赛马。
“所以你就逃回来了?“秋钥用白皙的手象征性的拍着自己的胸口的淡色针织衫,显得好担心哦。
“你要相信我,我当时真的想逃回来。”宏太声音顿时小了下来。
“所以你是迷路了,还是不会操控纸龙?”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觉得里面的角色在危急关头婆婆妈妈的真的好烦哦。可我当时一想到云柳师姐,我要是带着她父亲的坏消息回来,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想到女人就走不动路了?”
“……”宏太的嘴唇像鲤鱼那样开合,但一时却词穷了。
“好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当个逃兵回来的话,即使没有人责怪你,你也很难寻回自我的。”
“我该说谢谢你的理解吗?”
“这么肯定的事情为什么要用问句?”
“因为感觉又要被你怼了。”
“是啊,我可是担惊受怕了二十七个小时,你就做二十七道不重样的菜给我好了。”秋钥瞥了一眼宏太腰间新添的一支烟斗,语气飘忽莫测,阴阳不定,“哟,你抽上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