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见过万昭儿？！”苏什筠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魏得胜，惊眸子里洋溢着惊喜，“香粉是你送给她的吗！？”
“是，也不是。说到底，这并不是我做主买给她的，是另外一位大人让我转交给她的。”魏得胜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跟万姑娘讲清楚了，这是有人托我转交，而并非我的心意。”
“你确定？”苏什筠半信半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魏大人，这很重要，若是您不实话实说，我们很难找到万昭儿。”
“是实话。”魏得胜不温不怒的回答她。
“那就奇了怪了。”苏什筠颓丧的坐在木椅上，“怎么会呢...如果不是这种事情，何必要杀人呢...”
“咳咳！”贺知川见她说漏了嘴，轻轻咳嗽两声。
魏得胜似乎染上了什么难缠的风寒，窗户纸都糊得死死的，不让透一点风进来。
苏什筠之前就没说实话，所以直到现在，魏得胜都还不知道霍燕红的死讯。
“杀人？什么杀人？”魏得胜皱起眉头，“怎么会，我听小厮谈论起万昭儿，言语间没有提到这种勾当啊。”
“啊..不是不是，我口误。”苏什筠忙搪塞他。“魏大人莫见怪。”
“口误？杀人还有口误的？”苏什筠尴尬的一笑，被魏得胜盯得一阵发虚。
“万昭儿的失踪跟我没有关系。不过，今日你拿着香粉上门问我，是不是官府那误会了什么？”
“没有，没有。”苏什筠心虚着笑笑，“我那是...官府看到这盒香粉，查出来是你送的，这盒香粉在那堆胭脂里尤为突兀，所以...托我来问问。”
“为什么是你来问？”魏得胜像是想到什么，面色凝重，目光如炬地瞧着苏什筠，“不应该是官府的人来问话吗？”
“我...我是户部尚书的女儿...就是感兴趣了些...所以官府就让我来看看...”苏什筠眼神躲闪。
她确实不擅长撒谎。
“感兴趣？”魏得胜不可置信的摇摇头。“谁家未出阁的姑娘会对这种事感兴趣？”
“魏大人。”贺知川悠悠开口，“是我。我爹最近让我历练历练，以后好继承他的衣钵，幼鲤妹妹又刚好想出门见见世面，所以我才带她一块出来。”
“对对对。”苏什筠急忙附和他。
“你把你妹妹带到这趟浑水里？”魏得胜哭笑不得，“你也不怕惹得她一身腥？更何况，苏姑娘还未出阁，名声在外，怎么能随意参与这些事情？”
“户部尚书的女儿，鲜少有人敢说三道四。”贺知川听着魏得胜的教训，轻轻一笑“不过，您就是一个。”
苏什筠打量着魏得胜。
不过就是跟他们一般年纪的少年郎，装什么老成？
“...罢了。”魏得胜有些尴尬的压了压唇角，又忽然牵挂起霍燕红，又问了句，“那..霍姑娘怎么样了？”
“她..她很好。”苏什筠边说边点头。
“那便好。”魏得胜点了点头，随即一脸急切的丢了一堆问题给苏什筠。“她从牢里出来了没有？是否安然无恙？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缺什么吃穿？”
“自然。”
“红儿...怎么出来的？”
“自然是查清了真相，被保释出来了。”
“真相？”
“他邻居自首了。”
“还算有良心。”
“对了，我送红儿的那对玲珑簪子，她还带着吗？”魏得胜轻轻的问，声音平淡如水，仿佛这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她之前说过，会一直带着的。”
“玲珑簪？啊...有！她天天戴着，还跟我们说了关于你的好多事情。”
“是吗？”魏得胜错愕半晌，有点不可置信的继续发问，“那卫原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去为难她？”
“不会不会，有我们在，卫原怎么敢乱来呢。”苏什筠摇摇头。“他现在不敢再对霍姑娘乱来了，魏大人放心。”
贺知川看着苏什筠这幅做贼心虚的样子，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下套了。
“你能不能带她来见见我？”魏得胜扯了扯唇角，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我怕她受了伤，又不肯告诉你们。她犟，不愿意拿人手短。”
“啊...这...”苏什筠眼神闪烁，呵呵一笑，“我们跟霍姑娘也没熟到这个程度啊...”
“不如两位就当做魏某一个人情——他日若有什么用的上我的，两位吩咐就是。”
“不不不..这怎么好意思呢。”
“她会答应的。”
“不是..不是这个的问题...”
“那是为何？”
“是因为...因为...她的名声！”苏什筠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说来就来，你也不怕落人口舌？”
魏得胜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瞧着苏什筠。
半晌。
“她到底怎么了？”魏得胜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姑娘，还想瞒我到几时？我虽是病榻缠身，可眼睛好使，人也清醒得很，真的没那么好骗。”
“我从没送过她什么玲珑簪，连名字都是我都是现编的。”
“卫原入狱我是知道的，又怎么可能去找她。”
“苏姑娘不擅长撒谎。”
魏得胜已经是气若游丝，摇摇欲坠的身子活像一个七旬老人，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仍然底气十足。若不是这古怪的风寒，他现在肯定能有些官名。
“我....”苏什筠低着头，漂亮的眸子微微低垂。她不敢讲，更怕看到魏得胜知道真相后都脸色。
“她死了。”贺知川微微阖眼，掩去眸子里交杂的情绪。“从我们第一次造访的时候就死了。”
“被毒害的，凶手现在还在逍遥法外。”
“她不愿意告诉你，怕你受不住。”
苏什筠背后一凉，再也不敢抬眸看魏得胜，明明她也没做错什么，可总觉得亏欠了他。
苏什筠暗暗自嘲。
自己这是受虐体质。
魏得胜整个人僵在床上，苍白的唇动了动，却好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就那样看着贺知川，眼神逐渐涣散。
“哈哈...哈哈哈....你...你在说什么？”
“怎么可能呢...她，我，我还没娶她....我答应她要给她十里红妆...要八抬大轿的去娶她的...”
“贺公子，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告诉我，她..她只是不堪折磨，病痛一些罢了...她还有救的，对吧？”
魏得胜眼角泛起血丝，压着颤抖的嗓音，伸出手，仿佛一个找不到糖吃的小孩一样，无助的揪住贺知川的衣袖。“你...你说啊...你说啊！”
“霍燕红，死了。”贺知川低着眸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魏大人，节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