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又过去一夜,距离凌家军到来还有三天。
仁心堂中前院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全部被伤兵挤满。苍遥烽斜躺在内院凌柔儿的屋子前面,身穿着昨日战甲,头发乱蓬蓬的也不加梳理,有些许邋遢。
他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夜,即使女医说凌柔儿伤不致命,可以放心了。但他还是在这里没有走。
“水……水……”轻微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苍遥烽猛然睁开眼睛,这是柔儿在说话,她醒了,她醒了!他踉跄的爬起来走进房里,倒了小杯水温柔的喂着。
凌柔儿渐渐清醒过来,看到苍遥烽就在自己身旁,目光温柔,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深情。
“柔儿,爷有句话想要问你。”苍遥烽略微有些紧张,“你愿不愿意嫁给爷。”
凌柔儿当场愣住,遥烽哥在说些什么,难道她受伤太重出现幻听了吗?
而她的不回答让苍遥烽越来越不安,额角不断出着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难道凌柔儿已经不喜欢他了吗?
也对,谁让他当初那么混蛋,苍遥烽自嘲着。
过了小半柱香时间,她依旧沉默着。
就在苍遥烽打算放弃的时候,愣着的凌柔儿终于回过神来,她沙哑着嗓子问:“遥烽哥,你再说一次,是不是我听错了。”
他恳求着再次说:“你没听错,嫁给爷好不好。”
“好。”
她眼眶中泪水在打转,整整十年她被父亲怪罪丢尽大将军府的脸面;被外人指着鼻子嘲讽着不矜持想男人想疯了。
她的爱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一场笑话,是饭后谈资,多少个黑夜里,她也曾梦到这个场景,如今终于……
“你不要哭,以后爷会保护你的。”苍遥烽把她拥入怀中。
而在门外的白蝶听着里面的对话,悄悄的端着汤药踮着脚离开,她还是不要去熊风景的好。
“丫头莫不是羡慕了?”连杪尘打趣着。
白蝶撅着嘴踹了他一脚,成天就知道胡说八道没个正经。
但连杪尘却极认真的抓起她的手腕,“不用羡慕旁人,相信不久之后你也会嫁给我。”
“想得到好。”白蝶红了脸,慌乱中把手缩回来,端着汤药从旁边离开。
只是连杪尘不知道的是这一句不久,却让白蝶等了多年。
此刻凌越等人也找到这里。
“没想到东宋太子还在大宛城。”凌峰有些惊讶,那日他来求回生草被自己回绝了,按理说应该离去才对,怎么还在这里。
难道……凌峰好像想到了什么,指着连杪尘说不出话来。
连杪尘窘迫的摸着鼻子,态度诚恳的上前认错道:“凌将军,前几日府中回生草被盗一事确实是我做的,实数是救人心切,还望见谅。”
他在说这话时,凌越下意识的把脸撇到一边,凤阙反而沉思起来。
凌越无奈道:“罢了罢了。”
虽说是为了救人,但到底是伤了人家上百灵蛇军,怎么也是连杪尘的不对,他忖量了会。
“日后若有用的到杪尘的地方,在下定不推辞。”
凌越刚想说不必了,却被凤阙抢先一步,“既然东宋太子有心,还真有个请求希望您答应。”
这下所有人都不解的望着凤阙,连杪尘就差给自己两巴掌,都怪他的乌鸦嘴。
刚好,这时苍遥烽也从屋内出来。
凤阙提议寻了个清净的房间,再这里站着还打扰凌柔儿休息,连杪尘想想也是,就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他们刚上去就看见离难守在拐角处房间的门口,神色冰冷,带着三分寒气。
“若打扰主子休息——杀。”
离难对连杪尘的好感又降低一个层次,主子刚休息就带着这么多人上楼,真是可恶。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哑口无言,只得放轻脚步慢慢走到不远处的房间。
刚进门凌越就兴奋的道:“看他的样子武功应该不低,真想比试比试。”
“离难自幼学的是暗卫功法,正面应该打不过你,但是我暗处估计另当别论。”连杪尘分析着。
凤阙急切的问:“当真?”
“自然。”
听到连杪尘这么说,凤阙反而有些高兴,他从袖中拿出皇宫的布局图,铺到桌子上,布局图上有一处被标记出来。
“还请连太子施以援手救出我家皇上。”
他去救北燕皇帝?这算哪门子差事,苍遥烽手下那么多能人怎么也轮不到他吧。再说了两国现在虽无战争但还是敌对状态,也不怕他趁乱杀人。
“明日我们打算用调虎离山之计,引出三皇子、左齐的叛军,然后派几个人潜伏进皇宫,救出皇上。”凤阙停顿片刻又道:“我观连太子和刚才那位护卫是这次行动的不二人选,故而唐突求助。”
连杪尘一点即通,若是按照凤阙的谋划,凌越他们需要上阵杀敌,无暇分身。倒是他可以进入皇宫,因着刚才的承诺,怎么也会把人安全带出。
这个人好智谋,不仅把他算计在内还搭上离难,与姬素守不相上下。
“连太子拜托了。”凤阙言辞恳切的作揖。
苍遥烽等人也纷纷学着朝他一拜。
他苦笑着,这哪是请求,明明是变相的命令。罢了罢了,谁让他拿人家手软。
“本太子同意了,就当还凌将军一个人情。”
苍遥烽又诚心再次一拜,“多谢连太子。”
众人在房中足足商议了两个时辰,已经临近晌午,这才把具体事项全部敲定,现在就差向丫头借离难一用。
如今已经接近立秋,可是太阳还是那么毒辣。
连杪尘拿着碗绿豆汤送到白蝶房中,这几天她一直忙着照顾伤兵,想必也是累了。
“丫头,我给你熬了绿豆汤过来喝几口,消消暑。”
白蝶着丹碧纱纹双裙,双手拖着下巴,一双眼睛灵动的四处张望,仿佛晚秋中的白色山茶花,纯真无邪,难以令人忽视。
“我记得,你好像是不会做饭的。”那次在树林里,还是阿难勉强烧了几条鱼,他什么会熬绿豆汤了。
“这不是特意学的做给你的嘛,赶快尝一下。”
白蝶拗不过他,只好勉强喝了几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是不是有求于我。”
连杪尘无奈的笑着,一五一十的讲出事情的原委。
若是以前白蝶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让离难去帮忙,但是自从离难昏迷那几天她就想明白了,她要离难为自己而活。
“阿难,你也听到了,去不去随从本心就好。”
“主子放心,不会有危险的。”离难抱着剑冷酷的站在一旁,居然反常的答应了,这是白蝶没有想到的。
离难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也知道草药是偷来的,实在不愿让主子帮他还这个人情,故而也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