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药家九郎
望着汹涌流动的湘水,秦沁觉得手里面的竹竿明显不够用。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孤立无援,承影,真的会一死了之?
就算是萧望之死了,秦沁也不相信承影会死。
秦沁之所以没有认为那个尸体就是萧望之,是因为这一次她相信了承影。既然承影说了萧望之还活着,那么萧望之就一定还活着。
既然有人安排下了尸体,就说明承影想要蒙混过关,让人认为萧望之已经死了。所以,秦沁要抱着尸体哭的死去活来,就像是萧望之真的死了一样。
那天晚上,就是和承影一起跳下水,秦沁沿着水边一直走。越来越荒凉,打探沿途的村子,那些村子里面的破房子不少,但是人口稀薄。
能干活的壮劳力,都去了苏州城,扬州城给人家做工。怎么都比打鱼和种田挣得银子多,但是几个老人说,外出的孩子已经有小半年没有往家里拿银子。
虽然没有打探到被打捞起来的承影的消息,但是秦沁却是打听到了有个人在隔壁的王家村。也在打探有没有落水又被捞起来。
说不定,那个人能给提供一点消息。
这个村子实在是太穷,秦沁甚至都没有用身上的碧玺手串换到几个馒头。只能抱着一个水坛子,饿着肚子去隔壁的村子。
隔壁的村子更穷,明明初冬时节,已经是秋收之后的美美的享用粮食的季节。怎么会是这番萧条的景象。
苏州城的繁华,难道只是假象?
江南鱼米之乡的辉煌,粮食都去了哪里?
秦沁放下了水坛子,已经到了水边,何必再拿着水坛子。沿着湘水一路走下去,倒是有渔民在打鱼。
眯着眼睛往前一看,哪里是在打鱼,分明就是有人在拿着竹竿子和大网在捞什么东西。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就是所谓的也在找人的人。
秦沁躲在一棵硕大的垂柳后面,遥遥望着那条在水中孤零零的船。果然没有过多久,船里就走出来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
通身的白,透。似乎是根本不可能沾上灰尘,这样的人,不像是个做生意的。也不像是个读书人。但是又觉得熟悉,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就在秦沁思考的时候,两个大汉已经绕到了秦沁的身后,两下掐到了秦沁的肩膀上。这样的力道,还没有来得及反抗,就被人卸了肩胛骨。
疼痛撕心裂肺,脸上瞬间一片惨白。膝盖被人踹了两脚,直接跪在了地上。秦沁愤恨的看着身边的这两个大汉:“你们有没有王法,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如果手能动,秦沁真的很想甩两个大耳刮子在这两个混球身上。
湘水中间的那条船,慢慢悠悠的驶过来。而这两个大汉,却是不理会秦沁,自己倒是单膝跪下,面无表情。
如果不是能听见呼吸声,秦沁几乎要以为这不过只是两个被人操控的木偶。
“我放过了你,你偏偏要来。”
仆人支了木板,白衣公子从船上几乎是飘下来。早有人已经备下了小几和矮凳,上面点着檀香。
浓烈的檀香居然没有掩盖这白衣公子身上的药味儿,他的药味儿和紫檀身上的,在宫中曾经遇见过的,如出一辙。
他们是一伙的。
秦沁疼的几近昏厥,但是就是不哭不喊。
这已经是她的极限。
“你若是你找你的,我找我的。你那里是放过了我,分明就是想要我心甘情愿的跟着你们,做这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和萧望之在一起以来,大白眼的功力已经炉火纯青。但是连着三个,这白衣公子却是像接了三个媚眼。
面色含春,不怒自威。
“疼吗?”
“不疼,舒服的很。”
那两个大汉早就站起来了,秦沁也很想站起来。但是,膝盖酥麻,却是支撑不住。这白衣公子似乎是见多了嘴硬的女子,一双细长的手只是在秦沁的肩上游走了一圈。
秦沁才觉得两条胳膊重新成了她自己的,既然能动,就没有继续卑躬屈膝的理由。只是手撑着地,试了几次,还是跪着,狼狈极了。
这白衣公子一笑,把手上正在喝着的茶杯递给秦沁。而秦沁才不会喝别人喝剩的,更何况是这么个妖精的。
“喝了你就能站起来。”
这下,秦沁赶紧接过,刚刚下了喉。就觉得膝盖酸麻的感觉过去了,而白衣公子依旧是笑盈盈的。
“鄙人姓药,小字九郎。”
称呼他为药公子,太正式,而且第一次见面就给了一个下马威。再叫他药公子,秦沁的面子往哪里放。
直接叫九郎,我去,这亲昵。不是摆明了她和这药九郎有一腿吗?
“我姓秦。”
秦沁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小几对面的矮凳上,居高临下的不再看眼前的男人一眼。而这白衣公子也不生气,倒是很有耐心的喝着手中的茶。
一样的白瓷杯子,里面是刚倒得青绿色的茶水。在初冬的寒冷空气里,秦沁的总是很快凉透,没有丝毫热气。
而药九郎手中的,却像是在火炉上烤着一样。手中的杯子表面弥漫着大雾,秦沁觉得震惊。
萧望之的体质极寒,而这个人,却是极热。但是萧望之久病,而眼前的人,气色却不是一般的好,就像是仙人一样。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药九郎手中的杯子里,一杯茶被蒸发殆尽。秦沁终于忍不住开口,而药九郎丝毫没有不耐烦地意思。
“解开十二支步摇的秘密。”
“凭什么是我?我什么也不知道。”秦沁不过只是在大婚的时候戴过那套步摇,那关他什么事?
“因为你是吴氏月英的女儿。”
秦沁差点拍案而起,因为这个人,他不是没有做过功课。他直接指名道姓的说了秦沁母亲的名讳:“不只是大周皇室姓吴,江南门阀,列土封王的,也姓吴。”
没错,江南确实还有一家姓吴。数百年前臣服大齐,从此退出了争斗。中间的理由不为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