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情似故人
“皇后就那么想要知道三年前发生的事情?”萧望之脸上的微笑没有改变,但是眼睛里面却是一点一点的冷下去,或者是,直接降到了冰点。
萧望之作为一个帝王,已经完全成熟。至少,秦沁曾经是和他朝夕相对的人,在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到曾经的稚嫩。一个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完完全全的帝王的威严。
任何人都不允许侵犯,即使是萧望之那么在乎和容忍的秦沁。也是断然不允许。
倘若是从前的秦沁,必然会在这样庞大的帝王威势之前低头。或者是欢脱耍宝的卖个萌,然后转移话题。但是,秦沁是从长白山那种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已经能够直面萧望之的眼神。
毫无畏惧,坦坦荡荡。
“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而已。如果皇上认为是我过分了,那么还请皇上慢走不送。”秦沁的态度这样的强硬,萧望之有点意外。收敛了唇角的微笑,脸上的表情完全就是在看着他的臣子。
从前萧望之可能是瞒着秦沁,或许是闲了解闷。但是用的是单纯的男人对付女人,从来都不是帝王对付臣子。
“皇后还是我以前认识的皇后吗?”
萧望之的右手上,已经有了明显的茧子。食指的第一节指节上厚厚的,几乎是磨着杯沿过去。秦沁能感觉到压抑。
一双帝王的手。正从她的唇上碾压而过,许多年前的帝王居高而下的压迫感。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的熟悉,所以秦沁并不觉得陌生。
伸出舌头只是一勾,就把萧望之的食指噙在了口中。然后狠狠的下牙咬下去,咬下去。那样厚的茧子,浓重的钝感,一点不同于嘴唇的滑嫩柔软。
萧望之最在意的就是江山吧。
除了江山,其他的一无是处。
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兵荒马乱的血流成河。这才是秦沁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最深切的感受。咬的越来越紧,能听到萧望之浑浊的呼吸声。
“沁如,三年前送你走后。整个京城被搅得天翻地覆,宁王燕王联手叛乱,北越兴兵而来。整个京城就是一片火海,烧了整整三天三夜。”
萧望之的声音,仿佛是讲着一个故事,没有一点点的其他的情愫。萧望之所描述的大火,熊熊燃烧的时候。秦沁正在长白山,皑皑白雪,绵延看不到尽头。
冰火两重天,生死两相隔。
“整个京城的禁军全部被燕王掌握,而兵器库落在宁王的手里。秦丞相和北越摄政王勾结,架空了朕在北越边境的布防。”
萧望之没有松开手,反而是舌尖探过了秦沁的耳垂。浑身上下酥酥麻麻的过电,而下一秒,萧望之已经轻车熟路的把秦沁放在了怀中。
“皇上说的都是真的吗?”秦沁不是不相信萧望之,而是他说的这些,和外面传说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
秦沁想要知道的,是皇家的秘闻。是只有萧望之才能知道的,掌握的能够影响整个天下走势的秘密。
相传,星象已经改变。秦沁曾经认真的在玄冰的镜子上看过自己的脸。只是短短的三年,她整个人的相貌,就发生了变化。
不知道为什么,在眼角眉梢最细微的部分。越来越像萧望之。眉峰的弧度,鼻梁的侧影,微笑着的唇线。
洛北辰在很早之前说过,她的星象是空的。根本就看不出来,但是药王却是说。秦沁的命数贵不可言,会成为整个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她的相貌渐渐长开,会像极了那个将要和她在一起的人。
而秦沁最不想的,就是和萧望之有夫妻相。
“朕为什么要欺骗皇后?”
萧望之已经把秦沁放下来,三年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已经学会把身体里面的****,收放自如,完全不会因为秦沁的质问或者是不悦而有丝毫的改变。
周周转转,最亲密的人,已经变成了最陌生的人。
“皇上,娘娘,午膳已经上齐了。还请皇上和娘娘移步饭厅。”花见进来回话,不过应该是看出来帝后之间微妙的尴尬,便是连头都没有抬。
还是萧望之先伸出手:“皇后刚刚回到京城,不如就在此接风洗尘如何?”
说话的口气如同在多年前面对着远道而来的南宫玥和北夜宸,秦沁已然听说。那两位,原本就是为了来这里给年轻的皇帝上一个烟雾弹,让皇帝奔忙于国宴的细节。而忽略了最应该关注的两国之间的调兵遣将的战争。
直到再次回到京城,秦沁才明白。当年的南宫玥和北夜宸,他们的戏份实在是做的太足了,足的让人难以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假。当时如果不是萧望之的脑子转得太快,早早的布置下来了一切,那么整个大齐的江山恐怕就已经不再姓萧。
萧氏一族,在这片大地上一千八百年的国祚,要是真的亡了。萧望之就算是九死也无颜到地下去见列祖列宗。
“秦墨也参与了谋反,犯上作乱。皇上为什么还要留着他的命?”秦沁拉着萧望之的手,两个人顺着回廊往饭厅走。
似乎是怕打搅了整个瑞园的安静,那些侍从只是在固定的时间来打扫布置。其他的时间,整个瑞园就是一片安安静静。
回廊上的落花缤纷,红黄相间。落在肩上,好看极了。萧望之这个人,就连这样的真真假假的怀念,都做的实在是太逼真。
“因为秦墨的手上,还有朕没有拿到的东西。如果拿到了,朕一定先要了秦墨的命。”果然,秦相手上还是有点帝王忌惮的东西。
秦沁才不会傻傻的认为,萧望之是因为秦沁的关系,就留着一个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
菜色果然十分丰富,秦沁都实在是不忍心动筷子。因为这些菜色,就像是萧望之说的,都是秦沁最喜欢的。
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一切都像是从前一样。而且,给秦沁一种错觉,那就是她不过只是刚刚离开了这个地方一天而已。恍如隔世不过如此罢了。
“皇上可真是有心了,我还以为我还是皇上最重要的皇后呢。”这白玉蹄花,还是从前的劲道,而萧望之还是坐在对面,喝着一碗浓黑的汤药。
已经权倾天下,却还是一碗汤药不能自主。帝王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