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来来回回被推动的小车与地板的摩擦,大厅内人群来来回回走动的脚步声,慢慢刺激着感官。
好像已经身处一片混沌之中好久好久了,久到,差点忘记了呼吸,就此沉沦。
恢复神识的那刻,脸上如烈火焚烧一般剧烈的疼痛感随之而来,他不禁闷哼了一声。
恍惚中,他好像听到了很多向他涌来的脚步声,可眼皮沉得厉害,一切兵荒马乱,他都不想再去管了......
——两个月后
又是一年春,他已经彻底醒了过来。独自一人坐在床沿,他拿出镜子来,缓缓放在了脸前。
洁白的纱布,一圈圈缠绕着,除了一双眼睛和两个出气孔,其余的都被裹得严严实实。
今天,就是拆纱布的日子了。而他的身边,只有姐姐。
他看着医师缓缓向他走来,从上而下一层层地绕开他脸上的纱布。
他没有对于未知的恐惧,心里好像冻了冰,感知不到任何的温度,他听到姐姐的啜泣,可她平时却不是爱哭的人啊。
纱布全部被取下,他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眼眶干干的。五官比之前更加立体,却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他尝试去用手抚摸这刚刚属于他的每一寸皮肤,却终究随着唇角黯然落下。
连胡昊禹赶过来探望他,在见到他脸的那一刻都突然背过了身去。
众人皆怜悯他,可他只庆幸,自己还能活下来。
没过多久,身边的人都发现,他不再是以前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宿萧了,似乎这一场飞来横祸,让他成熟了,却也沉默寡言了许多。
胡昊禹和宿嘉,都不敢再在他面前提起那个女孩的名字,尽管他们都晓得这背后的故事。
他半夜三更在外面耍酒疯闯了红灯,被迎面而来的小货车撞了个正着,侥幸活命却又全脸毁容。
那段昏迷的漫长岁月,他每天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同自己争斗,他真的有些恨她,就那样抛弃了他。
可醒来看到阳光的那刻,他突然释然了。世界万物不就如同这太阳一样,能温暖了你的身体,也能灼伤了你的心。
于是他拨打了那个久违了号码。
“喂,宿萧么?”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嘈杂。
“嗯,你上次不是说要我接管那家分公司吗?我决定好了,你就和你的情人在那边好好度假,手续办好我会让姐和我交接一下。”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如释重负的笑声,但在宿萧听来,却有些令人作呕。
挂断了电话,他随手把手机扔到了一边,缓缓躺在了病床上。望着惨白的天花板,无奈地笑了一下。
终还是走到了这条路上,你给我自由,却又将我拉入深渊,我心甘情愿。我在慢慢放下恨,你只不过在二者之间选择了另一者,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恨你呢?
人生不过就是要尝尽酸甜苦辣,我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应该也算命中注定。只盼我们兜兜转转,别再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