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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0013:落井下石

上岸换洗完毕后,黄宇轩坐上了Christine的保时捷跑车。

“Ken,刚才你说要回去排练节目?什么节目?”

“哈哈,是准备参加我们公司年会的唱歌比赛,好久没弹吉他了,想多练习、练习,免得到时候出糗!”

“你还会弹吉他啊?”

“嗯,读中学时候学过一点皮毛,现在估计都荒废了。”

“不错、不错。Ken,我打算请你去吃我们当地非常有名的狮城国民早餐,如何?”

黄宇轩顺口而出:“咖椰面包、半熟蛋和Kopi-O?”

Christine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你居然也知道?”

“大小姐,我来狮城也有些天了好不好?”黄宇轩笑道。上一世在狮城混了那么多年,这种当地风俗习惯他怎么会不知道。

“嗯,Ken你融入我们狮城社会真的挺神速的,不是一般的快!跟你交流有时候我会有错觉,好像跟狮城人说话似的!你真的是一位怪怪的大陆人!”这些天黄宇轩与Christine之间基本用带狮城味道的英语在交流,让她有种错觉。

“你喜欢吃我们的国民早餐吗?”

“挺喜欢的呀!”

“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远东广场的亚坤咖椰咖啡店,带你品尝我们狮城最有名的国民早餐!”

黄宇轩张大了嘴巴:“不会吧,跑那么远就去吃一顿早餐?”Christine说的亚坤老店位于牛车水附近的远东广场。从最东部的巴西立度假村到市中心的牛车水,已经几乎穿越了半个狮城。

“你刚才不是说对我们狮城文化很了解?狮城岛又不大,我们狮城人为了吃一顿美食,可是不在乎这些距离的!”Christine笑道。

Christine说的没错,狮城人很喜欢美食,为了觅食可以不惜穿越整个国家。一到周末黄宇轩他们居住的樟树村就停满了狮城人的豪车,他们举家从全国各地奔袭而来,可能就为了吃一顿美味地道的鱼头米粉或者一碗炒面、一盘南海鸡饭。当然,狮城实在是太小,才七百多平方公里,从黄宇轩居住的樟树村打个出租车,走高速公路的话,可能一个多小时后就能到达与狮城交界的马来西亚柔佛州关卡了。

早晨的环岛高速路没有平时拥挤,半个多小时后,Christine带着黄宇轩来到了这家亚坤老店。亚坤咖椰老店位于牛车水附近的远东广场,是一座奶茶色的建筑,印有红色的“亚坤”二字。

排了好一会队,俩人终于吃上了传说中的咖椰面包、半熟蛋和Kopi-O咖啡。

“好吃吗?”Christine看黄宇轩美美滴咬下一大口咖椰烤面包,笑着问道。

“美味!”黄宇轩伸出一个大拇指。咖椰烤面包是狮城当之无愧的国家早餐。咖椰是用鸡蛋、糖、椰浆,以及香兰香料制作而成的一种当地调味酱。亚坤他们家的面包还是用古法——炭火烤制,使面包带有非常诱人的炭火香。咖椰和黄油夹在新鲜烤出来的面包里,口感层次分明,非常美味。

“会吃我们的半熟蛋吗?”Christine问道。

黄宇轩也不答话,直接拿起开水稍微烫过的生鸡蛋在碗边轻轻敲开,蛋白包裹着蛋黄就这么滑进碗里,他加入少许的白胡椒粉与酱油,把碗端到嘴边,一口喝了下去。

“不错,好吃!”

Christine看呆了:“哇塞,Ken,你简直比我们狮城人还狮城人啊!我都不敢这样生吃!”她把生鸡蛋敲出来后,拿“吐司”蘸着吃,微热的面包裹着浓郁的蛋液,味道也挺好的。

黄宇轩微笑着,随后美美地喝了一口Kopi-O咖啡,赞道:“过瘾!”

上一世,当年一开始到狮城打工时候,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喜欢狮城的当地食物,甚至有一些厌恶。但是很奇怪,后来他离开狮城回国一段时间后,倒很是想念这些食物。当再次回来狮城南洋理工大学读书后,发现自己彻底喜欢上了当地的各种美食。

“Ken,你真是大陆人吗?真是第一次来狮城吗?”Christine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自然,如假包换!要看护照吗?”黄宇轩笑道。

俩人正说笑着的时候,突然后面有人惊喜地打招呼道:“Christine!你也在!”

Christine和黄宇轩闻声回头一看,用英语招呼她的是一个年轻男子。

这个年轻男生是个瘦高个子,脸上有着许多粉刺,身上一套浅色的特级定制超薄休闲西装,脚上穿着一双意大利定制皮鞋,一身名牌。远远地就能闻到他身上飘出的浓郁香水味。

年轻男子的狮城英语中有很重的伦敦腔,估计他可能在伦敦学习或生活过较长时间。

“Hi,Tom,你好,你也在啊……”Christine微笑着用英语向年轻男子打了一个礼貌性招呼后,便转过身,不再理睬这位男生,貌似不是很待见这位Tom。

Tom与Christine打完招呼后,目光重点上下打量了Christine身边的黄宇轩一番。

刚到狮城打工,黄宇轩都没来得及去逛街给自己添加稍微时尚一些的衣物行头。他上身一件灰色圆领T恤,下身一条从服装批发市场淘来的廉价沙滩裤,脚上一双国内带来的旧凉鞋。

出国前,黄宇轩给自己剪了一个当时流行的郭富城发型,自己感觉还是蛮帅的。前几天在樟树村楼下的小理发店修剪了一下,那个女理发师来自大陆福闽省,技术是几年前嫁到狮城后回国内老家小镇上学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黄宇轩剪完后一看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时光倒回去了八十年代,实在是土得掉渣。看在人家只收取5元新币,全岛最便宜的理发费用,服务还算不错,又是国内半个老乡份上,剪完后他还得违心说“不错、不错”。

“Christine,这位是你朋友?介绍一下?”Tom凑上来指着黄宇轩对Christine微笑道。他有点好奇,Christine怎么会有如此寒酸又土得掉渣的朋友。

Christine朝天白了一下眼睛,她原本实在不想搭理这位Tom,但是公众场合,黄宇轩又在身边,不便发作,于是出于礼貌,她还是回了一句:“嗯,是的,介绍一下,这位是Ken,来自国内大陆,现在狮城工作。”

听黄宇轩来自大陆,Tom热情地向黄宇轩伸出手:“Hi,Ken,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Tom。”

“你好,Tom,很高兴认识你。”黄宇轩礼貌地起身与他打招呼。

“Ken、Christine,我们可以与你们坐在一起吗?”Tom身后还跟了一位年轻的狮城美女,个头看上去比Christine高,有一米六五左右,身材妖娆,打扮性感暴露,浓妆,脸上的粉擦得有点厚。与这位浓妆女生不同,Christine是一种自然流露的美与性感,稍施淡妆后就光彩闪亮,气质完全不同,俩人在一起比较后,立分高下。

“当然,欢迎,来,大家一起坐吧!”黄宇轩热情欢迎道。他和Christine坐的是一张小圆桌,足可以围坐六、七个人。他没注意到一个细节,Christine撇着嘴斜眼朝天轻轻吐了一口气,感觉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位Tom。

Tom和浓妆女生坐下后,交织着飘出的浓重香水味,令人窒息,Christine皱了下眉。

乘着Tom点菜的功夫,黄宇轩悄悄问道:“Christine,这位Tom是你朋友?”

Christine在黄宇轩耳边轻语道:“算是吧,他父母与我爹地、妈咪是好朋友,两家也算世交。不过,我不喜欢这位花花公子……”

“Ken,你现在狮城哪家公司高就啊?”Tom跟侍者点完食物后,对黄宇轩发问道。他的华语还算不错。

黄宇轩感觉有点奇怪,这个Tom带着身边浓妆女生坐下后,也不把她介绍给他们认识,却先向自己发问,貌似对自己更有兴趣。

“我在罗阳工业区的一家电路板公司工作。”

“哦,那您是工程师还是管理人员?”Tom继续追问。

“哈哈,您抬举我了,我只是一名最普通的操作工而已。”黄宇轩不卑不亢地如实回答。

“不会吧,Ken,你跟我们开玩笑吧?”

“真的!我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工厂操作工。”黄宇轩一本正经道。

Tom张大了嘴巴,笑道:“Ken,你真好命,怎么会认识我们美丽动人的Christine小姐呢?”他就差直说,黄宇轩你一个底层的外来劳工怎么配与我们高贵的Christine在一起呢?

黄宇轩不知道如何回答。

边上的Christine没有好气地大声插话道:“Tom,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八卦!这是我们秘密,就不告诉你!”

“Sorry、Sorry!”Tom一脸尴尬,“来、来,我们还是吃东西吧!”

正说话间,随着人群,店门口又进来几个人,他们一眼扫到了Christine与Tom。

“Christine,Tom!”一对老者举起双手用闽南话向他们大声打起了招呼。

Christine回头一看,惊道:“爹地、妈咪,你们也来啦!”瞬间她切换到了闽南语频道。

黄宇轩定睛一看,是一对老人,男的看上去约莫六十多岁,圆脸,个头不高,头发半白,却精神矍铄。女的保养良好,非常富态,珠光宝气。想来他们应该就是Christine口中的老爸和老妈了。身后还跟着一位类似管家角色的中年人。真没想到那么巧,在这间亚坤咖椰面包店,他们不仅遇到了Christine的熟人Tom,居然还撞上了Christine的父母。

“伯父、伯母,太好了,你们也来啦!”Tom起身用闽南语热情招呼Christine父母,“伯父、伯母,来,一起坐,这里刚好有位置!”

两位老人与Tom打过招呼后,他们眼光落在了Christine边上的黄宇轩身上数秒。

Christine起身拉着她老妈亲热道:“妈咪,快坐下来,你们要吃什么呀,我帮你点!”

Christine老妈拉过Christine,在边上轻声用闽南语问道:“Christine,这位年轻人也是你朋友?”不亏是过来人,一进店里,看见女儿Christine时候,她就发现Christine与边上的黄宇轩似乎更加亲热,引起她的关注。

“嗯,是的,他是我刚刚认识的一位来自大陆的朋友,他姓黄,刚刚来狮城工作,我带他来尝尝我们狮城地道的国民早餐!”

“伯母,这位大陆仔刚才说他现在罗阳工业区的电路板公司上班,只是一名底层的操作工,一名外国劳工!”Tom过来补了一刀,继续道,“不知道Christine从哪里认识了这么一位劳工朋友。”

我去!Christine狠狠瞪了Tom一眼,关你屁事?

听说是大陆来的底层劳工,Christine母亲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本还想跟黄宇轩打招呼的她一把拉过Christine,在边上轻声数落道:“死丫头,你怎么在外面乱交朋友,居然与大陆来的打工仔混在一起?”

虽然Christine母亲用的是闽南语,黄宇轩自己就是闽省的,自然能听懂。

“妈咪,不能这么说人家吧!上一世纪,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当初从大陆出来逃难,下南洋的时候也不是穷光蛋一个?”

“Christine,现在的社会很复杂,人心叵测,我们小心为好!”

Christine父亲发话了,威严道:“Christine,听你妈咪的,不要在外面乱结识朋友。等会跟我们回家,中午许伯伯和Tom他们全家约了我们一起吃中饭,你一起参加!”

“爹地,你再这样说,我生气了!中饭不去,我有约了!”Christine嘟嘴道。

黄宇轩已经没有留在此地的必要了。自己又不想与Christine他们家高攀或发生点什么,何必呢?他起身用华语普通话道:“Christine,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

“Ken,还没吃完呢,等会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我办完事自己坐MRT地铁回去,你好好陪一下家里老人家吧!”

说完,头也不回,黄宇轩径直走出了咖啡店。

“爹地、妈咪,你们这样,让我很没有面子好不好!”Christine急得直跺脚。Christine母亲呐呐道:“我们说闽南话,他应该听不懂吧?”

店门口外,Christine追了出来:“Ken,你怎么那么急就要走,莫非听到什么了吗?你听得懂闽南语?”

黄宇轩止步回头微笑道:“是真的有事!我要先去下乌节路的美利坚教育文化交流中心,报名参加托福考试。Christine,你回去吧,好好陪陪你父母老人家!”

“那好吧,那我们明天NTUC再见!”

“嗯,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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