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能言而有信,”牧师长吁一声接着说道,
“事实上,我晚上七点过回到住所,就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骑士的身份一旦暴露、村长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所以我带上了装有盐酸吗啡注射液的注射器,论打斗我不是村长的对手,但趁他不注意给他来一针,也许可以救下弟弟。”
“然后你就去了村长屋子?”冯子材回应。
“并没有。”
“但是你之前提到的现场情况都得到了佐证。”
“这是我事后去村长屋调查得到的。”
“那么你看到那个女巫的事情也是编的?”
“这倒不是,她那该死的跌迷香的气味我一辈子也忘不掉。”牧师以手抚膺、面露忧郁的神色,“她甚至还在房里掉落了她专门调制的药剂。”
“看你这幅神色,似乎很有些故事呐。”
“唉、”牧师长叹,“朱丽叶常年混迹风月场所,和她打过特殊交道的人中、可不止村长贾克斯一个人,还有我。”
“所以你绿了你哥们儿?”
“这倒也谈不上吧、不过是钱色交易罢了,”牧师余韵无穷、带着忧郁的气息说道,“我甚至曾经一度以为清欢是我的孩子。”
“后来呢?”
“后来我问过朱丽叶,她说她确定不是我的。”
“何以见得?”
“虽然当时她不大耐烦,不过她说确定我和她的那几次都在安全期内。”
“......”冯子材起身来回踱步、沉吟道,“所以你之后去了哪里?”。
“晚上八点左右,我再次来到了塔楼。”
“陷阱的位置不是更靠近马厩附近么?”
“确实,不过塔楼顶上视野开阔,可以将陷阱方向一览无余,是一个良好的观察点。”
“同时还可以避人耳目、以免打草惊蛇?”冯子材接话。
“是这样没错,”牧师顿了顿、接着说道,“当时我偷偷溜上塔楼,但只看到村长一个人守在那里。”
“当时骑士应当已经被迷昏了。”
“大概吧,”牧师回答,“但我当时并没有想到这层,还以为骑士只是去巡视陷阱了。”
“所以你怎么做的?”
“等待,并在附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
“那么你肯定等不到想要的结果了。”
“确实,我也是自诩很有耐心的人,”牧师说道,“然而一直等待到了晚上九点半左右仍旧没有看见弟弟回来的我、着实忍不住了。”
“所以你终于沉不住气、准备去质问村长,因为他是见到骑士的最后一个人。”
“没错,我开始担心弟弟的身份是否已经暴露、莫非自己的忧虑化作了现实,”牧师颔首,“忧心忡忡的我最终跳了出来质问村长、骑士去了哪里。”
“想必村长也很吃惊吧?”
“这倒没有,甚至还带有些许蛮横,他还说他已经知道骑士的真面目了,”牧师挠了挠后脑勺,“我问他骑士的下落,但他居然让我别再管闲事,否则会把我当作帮凶一起送到警察局。”
“就是这句话让你下定了决心。”
“我太了解这位老朋友了,他总是用无理蛮横的态度来掩盖谎言,一定是他抓住了骑士。虽然我告诫他、没有骑士的协助是很难抓住狼人的,但他根本就不以为意,所以我拿出了注射器,”牧师用手势在脖子前比划了下,“他、彻底激怒了我。”
“可案发现场在马厩附近而非塔楼。”
“当时发生了一些意外,”牧师说道,“当我准备下手的时候,陷阱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声。”
“看样子狼人、上钩了。”
“是的,村长当即就冲了过去,我迟疑了下也随后前往。”
“然后你目睹了意料之外的一幕?”
“我亲眼看到狼人落入陷阱,也目睹了村长救起了深陷危难的狼人。”
就在三人说话的当口,忽然大厅方向传来一些轻微的骚动。
“似乎发生什么了呢,要去看看么?”牧师扭头向大厅方向望去,但由于视线遮挡,完全看不到现场的情况。
“不,等一下,不要急。主角总是最后登场的。”冯子材罢了罢手、示意牧师继续说下去。
“当时我看到村长救出狼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惊了,”牧师绘声绘色,“没想到他居然和狼人是一伙的。”
“那时你还不知道狼人就是木期吧?”
“确实,但若果真如此,骑士的处境可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所以你选择了先去寻找骑士?”
“是的,”牧师顿了顿,“这时陷阱反方向传来一阵呼喊声,我当即听出了这是骑士的声音、迅速跑了过去。”
“你看到了什么?我猜猜看、一个粽子?”冯子材打趣道。
骑士听到这话一声不吭,但脸上倒是几丝绯红。
“骑士被他用来捆狼人的绳子五花大绑,绳结的结法也异常诡异,所以我应骑士要求,回塔楼取来银剑切断了绳子。”牧师说道,“当时我们的处境十分危险,但就在我告诉骑士、村长和狼人其实是一伙的并计划如何抓住狼人击败村长的时候,我们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一幕。”
“是倒地的村长吧。”冯子材接过话茬。
“没错,就在马厩不远处,看到村长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我当即上前查看,发现村长还活着、只是昏了过去,”牧师气定神闲说道,“我向骑士谎称村长已经死了,让他先去追踪狼人,自己来处理尸体。”
“你信你个鬼哦,”冯子材忍俊不禁,“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是啊,毕竟几十年的朋友,但他现在是弟弟最大威胁,又知晓了骑士的真实身份,只有他的死,才能换的骑士安稳的生活下去。”牧师显得有些激动,“但我别无选择,对不起、贾克斯。”
可以想象,年迈的牧师颤巍巍的将吗啡注射进故友身体时的情景,在忏悔和祈祷中、随着一阵抽搐,之后就陷入永远的沉寂。
这个时间、刚好十点整,同时也是耶稣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死亡的那一刻,唯其不灭、反得永生。
夜未央,
和风依旧、细雨绵长,
漫长的等待、莫名的不安、
失去了主人的白色雨伞、滚落在地上;
纷飞的翼羽、熙攘的看客、
混入泥土的一抹血色
以及不知是被泪水还是雨水模糊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