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的遗体静悄悄躺在地上、动也不动,静谧如画。
玄青浮光、似魔鬼之蹄,
在千番日出的辉映下、被镀上一层蜜色光泽。
尖锐的表针沉重而狠恶、不偏不倚刺穿了清欢的喉梗,
带着湮灭和咸涩、回归到无比深邃的静默,
静默、当万物终了时。
冯子材确认了清欢和卡特的死亡后开始检查两人身上的线索。
卡特的死因是被利剑洞穿胸膛、立扑。
翻看卡特的随身携带物品:
一张陈旧的【剪报】,内容大概是关于二十年前波拿巴特惨案的报道;
一块昂贵的金色【怀表】,正如牧师所言,上面能依稀辨认出B.B.C的字样;
一本厚实的【专业书籍】:《遗传学的医学应用》,作者赫然写着:波拿巴特·伯瀚·卡特,其中有一段实例引起了冯子材的注意:大概是关于卡特本人对蜂蜜严重过敏的案例并从中分析该项遗传性状在第26号染色体上的分位值及表现形式;
一个【小铁盒】,盖子上面有许多小孔;
一张科研经费的【申请单】,项目内容是关于医疗体制改革的研究,但后面的批复意见是:不予支持;
一本装饰考究的厚【册子】,上面印有波拿巴特家规的字样,冯子材粗略地翻看了下,书内记载十分完善、应有尽有,并且里面充斥着对外家(入赘)和女人的强烈歧视;
一封【书信】,落款是路易·弗洛伊德·波拿巴特、也就是老村长,大意是邀请卡特前往别墅做客,发信日期就在月圆之夜的前一天,信中还特意注明由于家主对蜂蜜严重过敏、所以千万不要携带任何蜂蜜制品;
一张科研经费的追加【申请单】,项目内容是关于草青素的药理学研究与工业制备方案,并且得到了批准。
清欢的死因是一针穿喉、立扑,右肩另有一处被蜜蜂【蛰过的痕迹】。
翻看清欢的随身物品:
一袭红色斗篷,样式同橱柜里的其他斗篷一模一样;
一把开刃的【小刀】,崭新仿佛从未使用过;
一本【医学期刊】,部分内容旁边还有一些备注和笔记;
一些【野外生存道具】,看起来相当专业;
一张【稿费清单】,落款是来自某个不起眼的关于医学杂谈的小杂志社;
一封老旧甚至显得昏黄的纸质情书、有些地方已经模糊难以辨认,部分内容摘录如下:
(你有你的峰峦、我有我的山川,
不为日月星辰羁绊、但求梦中人的夜色漫天。
春日里不食烟火饭、过荒原以北见空山、过长风掠起清水甜、过瘦马饮于乡溪间,过三十里借我一贫如洗也心愿、过五十里赐我天上人间一少年。
灯月下执笔春生,
写乡溪饮马、写山野长风,
写来路细雨、写故时天晴。
三月初还、且将茶酒拾弄。
‘新月无新愿,旧愿还能用’
想择一处山水间定所。
白日里、炊烟伴酒、山林放歌,
迟暮时、江灯照影、烛息书合。
袖口乘不进二两风、眼底望不及半轮月。
只三根枯木柴、一碗清汤面,不念过往、不闻旧说,
自成一片人间烟火。
我曾见过千般绝妙、万种生灵,
这一切的曾经,只因没你携手,
于我、
尽是枉过;
这一切的将来,
有你左右,
于我、
便全是收获;
这一切的所有、我愿意放弃,
只为换取你半分相伴,
换你的笑语、
你的声音、
你的明眸善睐;
换你的秀发、朱唇、玉体;
最重要的是、换你那美妙而几分惊叹的心智;
那、迷人的宝藏,只容我一人有权深究。
初见人世时,以为江湖就是你手中的这杯酒,青山白骨、烈火干柴,饮下悠长半世浮华;
可谁有曾知会殊途相离、两两相忘,
日后漫长岁月里,
谁也没能被谁心心念念穷极一生。
倘日后有儿女,
男孩则取名【木期】,
故居水北、草木为期;
女孩且叫【清欢】,
灯书茶盏、布衣清欢。)
以上。
“......”
冯子材无言的看着这封情书。
并不是因为写得多么扯淡或是如何雕骚。
而是最后那一句话:倘日后有儿女,男孩则取名木期,故居水北、草木为期;女孩且叫清欢,灯书茶盏、布衣清欢。
按照这种说法,木期和清欢应当是亲姐弟俩,但按照村民的认知,克里斯蒂娜和木期才是亲姐弟。
这封书信的到来,打破了原有的认知。
“这是什么情况?”冯子材说着把这封书信递给牧师和骑士两人。
泛黄的书页述说着别样的年华,残破的字样彰显婉转的故事。
“这!?”骑士显示出讶异,毕竟出现这般意料之外的事,“但会不会是伪造的?”
“不大可能,”牧师接过书信仔细琢磨,“这张纸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而且这笔迹似乎有点眼熟。”
“是朱丽叶的吧?”冯子材问道。
“好像是,”牧师随口回答后忽然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人的笔迹无论如何刻意去改变,总会有一些固有习性改变不了。人的书写习惯具有特定性和稳定性,并在笔迹中得到反映。
通过对笔迹的鉴定,可判断出文件中的笔迹由几个人所写、是否由某人所写等。
利用笔迹进行人身同一认定,证明文件真伪等符合科学依据。
“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原因有二,”冯子材解释道,“其一,这封情书是落在了清欢手中、这应当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否则清欢不会毫无举动、其他人也不会毫无察觉,结合到最近新进村的女性,只有朱丽叶符合要求;其二,你还不知道吧,那张约你去后山的纸条其实在我手上,只要对比一些字迹细节,很容易做出判断。”
“这到底是...?”骑士满头问号。
“这个嘛...”冯子材思忖、随后忽然眼前一亮,向牧师问道,“你和村长是几十年的挚友吧?”
“是的,”牧师点了点头,“金石之交、患难与共。”
“所以你应该了解村长的私生活吧?”
“确实。早年村长的私生活很乱,”牧师长虑顾后,“冯警官,你应该看过村长书房里的那个笔记本了吧。”
“带锁的那本?”
“没错。”
“看过,怎么了?”冯子材暗自忖度,“那里面不过是记录了一些人的联系方式而已。”
“你猜猜看那些人都是谁?”牧师故意卖个关子。
“你猜我猜不猜。”冯子材没好气的说。
“好吧,”牧师略显窘态,“其实那些人都是村长的情妇。”
“二十多人?”
“是的,只不过据我所知、在清欢来到村里之后就没有再联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