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嗅!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股香味!”大叔张子陵躺在床上,可作为猎人应有的灵敏嗅觉还是一下子闻出了飘荡在空气中的饭香味。
那是一股不可言喻的肉香味。
张子陵从床上起身,偏头看向旁侧,发现那张小木床上只剩下了一床的凌乱被窝,而那个无时无刻总会吐槽他一两句的少年郎已经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傻小子!”大叔朝门外呼喊而去。
只听见门外传来乒乒乓乓的嘈杂声,他还以为自家院内遭了贼人,于是踮起脚尖,轻手轻脚的走出门去。
谁知他一看,原来是李长风这混小子不声不响何时在院内搭了一个火堆,四面岩石堆砌,两根木架上正有两块大肉在其中炙烤,在那炎热的温度之下,隐隐发出了刺啦刺啦的流油声。
当肉块外表的金色肉油缓缓滴落在火堆中,外围的淡黄色火焰就会应声猛涨一寸。
“大叔,你可总算是起床了!”
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李长风抬头见到张子陵的那副身影,嘴角也是露出了淡淡笑容,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烤肉。一般情况下都是大叔张子陵在负责烤,而李长风则坐在一旁负责扮演一个吃货的角色。
现如今他们两个的角色似乎是调换过来了。
“来,大叔这是给你的!”李长风抽出其中一串烤好的递了过去。
张子陵笑而不语的接过了手。
——
山村中有十几户人家,青山为傍,靠山吃山,正当那些猎户最为繁忙的时间段,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背上行囊匆匆离开家门。
当李长风跟着大叔走到村前的老桥头时,斑驳的岁月在上面遗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他的双眼中竟是闪过一丝的泪光,不舍与离别之情浮上脸庞。
岁月蹉跎,山河依旧。古老山村中的一切都是他值得回忆的地方,古板刻薄的老村长,热情好客的村民,以及身在小山村中的点点滴滴回忆,都是那么的宝贵。
十五年的家,少年是时候该走出雏鹰的巢穴,展翅飞向属于自己的更加广阔的天空,为了追逐那条光明大道,揭开尘封在自己身上许久的身世之谜。
十里,二十里……
两道身影越走越远,待得它们化作斑点大小的蚂蚁之时,空间动荡,泛起一道涟漪波动,山麓的尽头出现了一道驼背身影,他拄着根拐杖,身单力薄,可下一秒再望去,老村长的身影却是有种要融入进这片天地间的感觉。
山间剑鸣响动,老村长捋着胡子用最后一眼眺望向远处的两人的背影,他虽未出面道别,可严峻的外表下终是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外面的广阔天地才是真正属于你们的世界!”苍老的话音渐渐在晓风中传荡,越飘越远。
稽山之巅,布满黑色山岩,云遮雾绕,山头高耸,直入云霄。一块坠天巨石横空而立,千百年间未曾坠落。
咻~~~
云山之上一股澎湃的玄气氤氲而生,玄灵之地,无数白衣弟子脚踏万级台阶,一步一步朝着山上的黑石大殿中走去。
那是一座完全由黑色的坚硬花岗岩石所精心雕琢而成的千年宫殿,它孤傲的屹立在群山之巅上,历经千年风霜不染尘嚣。
盛名之下,红极一时的黑石学院拥有着白山地区师资最为雄厚的一批教师团队。正因如此,也吸引来一批又一批慕名而来的贵族子弟。
仅仅三百年间,黑石学院就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流学院一举跻身为当地的一流院校。校内弟子广泛遍布整个白山地域,曾几何时就连与之相毗邻的南鹭地区也是隐隐有了发展的势头。
一间三层楼阁中,一位青衫中年挺直腰板,手中执笔舞墨,大袖甩动,龙飞凤舞。浓墨之下是四个充满神韵的大字“朝气蓬勃”,在那最后一笔落下之时,毛笔之上陡然绽放出一朵瑰丽唯美的墨花。
房内一缕幽香冉冉飘起,一枚只有巴掌大小的紫金炉中燃起了一根陈年老檀香。香气悠然扑鼻,给这间古朴的书房中平添一丝淡雅清新之气。
“报——”门外忽然传来洪亮的禀报声。
一名长相十分不起眼的白衣弟子匆匆来报。
“何事?”
青衫中年皱了皱眉,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毛笔,刚刚兴致已起,却没想到会被下面的通报弟子所打断,于是脸上略微显不悦。
“院长大人,山下有人两人求见!”白衣弟子深知自己打断了院长的雅兴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道。
“何人?”江北褚再一次发问。
“那人只说是您旧识,还枚令牌过来。”白衣弟子躬身取出手中的黑色令牌。
当那黑色令牌上的“江”字一经出现,江北褚的脸庞上顿时生出一丝异样的神情,只是他定力非凡很快就掩盖了下来。
待他回过神来,眼中似有一道精光直射,手掌朝前方虚抓,体内玄气奔腾,只见那枚黑色令牌便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倒吸着飞向他手中。
江北褚低头望向掌中的令牌,细细观摩之下发现其上的那一角残缺之处,于是更加确信了之前脑海中的猜想:“果真是当年的那块黑蛟令牌!”
……
两道身影伫立墙垣之外,路过的学院弟子纷纷投过来不屑和讥笑的眼神,他们低头议论,就连抬头看向的目标都是李长风和大叔张子陵二人。
二人离开小山村已有数日之久,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赶到了远在几千里外的稽山。他们却未曾想到,来到此地会因为自身的装束原因与其中的弟子格格不入,而显得无比尴尬。
“大叔,我们身上……”李长风低头一看,当即明白过来这是为什。
他都没想到平常穿在身上的那一件虎纹兽皮竟会拥有如此大的“魅力”?
“长风,难道你还在意别人的眼光吗?你也觉得穿兽皮就丢人吗?”大叔张子陵连声发问,问得李长风就跟做了贼一样心虚无比。
张子陵又怎么会不知道眼前走过的一帮小兔崽子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呢!
“别在意这些世俗人的眼光和成见!当你有一天真的将这些全都抛诸脑后的时候,你的心境也将跻身到另一个超凡境界。”张子陵淡淡道。
“好臭啊,哪里来的臭乞丐!也敢来我们黑石学院撒野?”一名嚣张的华服弟子,手持画扇,肆无忌惮的带着身后的一帮弟子在李长风两人面前叫嚣。
一番耀武扬威的宣扬下来,那名华服弟子似乎是博取了更多路过院门的女弟子的青睐。
而他真正要达到的目的就是吸引那个身在远处,身穿水蓝薄纱裙的俏丽美人儿,水蓝儿。
那个眉若远山含黛,眼若秋水长眸的女子。
“水蓝儿,我一定要追到你!”华服弟子眼中有虎狼之光闪动。
此刻的水蓝儿正与闺蜜月轻柔一同并肩而行,行走间两女说说笑笑,互相捉弄,好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呦~~~,臭乞丐你这身后的是玄铁弓吧?如此低劣的玄器也就只配给你这样低贱的下人!”一名阴阳怪气的弟子绕着李长风两人行走一圈,吹毛求疵的寻找着他们身上的短板和鄙陋。
“你们说够了吗?”李长风忍无可忍,捏紧双拳准备奋起反抗。
“怎么,你还想打我吗?”白羽非低笑一声,收起手中的画扇,指着李长风的鼻子问道:“你家大人都还没说话,小弟弟你就有意见了?”
一只大手突如其来的按压住了李长风愤怒颤抖的肩头。
“不许反抗!”
张子陵眼神淡漠的看向学院四周,他要在这里教导李长风最后一节人生的课堂。对于人生阅历基本为零的弱鸡李长风来说,人情冷暖,世间疾苦他浑然不知;人心险恶,世态炎凉,他更加明辨不分,他还是温室里面的一株禾苗,稚嫩而青涩。
可张子陵不知的是,李长风的稚嫩躯壳里居住着一个二十七岁的成熟灵魂,伪装的外表也仅仅是摆给外人看的而已,内心世界却是个极为深思熟虑的一个人。
卸下伪装的李长风又将是怎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