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意外
数学课上，宋春华第三次栽着头昏迷般地睡了过去。
“村花！村花！”同桌杜玉用笔捣她。察觉到动静，她费力地抬了抬眼皮，坐直了身子。
“谢了。”宋春华揉揉太阳穴，心里一阵烦躁。要不是这个转学生杜玉的到来，自己也不至于晚上熬夜备课，结果现在严重缺少睡眠。她撇了撇嘴，对上数学老师略带关心的视线，给了老师一个“自己一定会好好听课的眼神”。
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宋春华火速收拾了东西便要走，杜玉拦住她，问了一句，“村花村花，怎么你都不用上晚自习？”
宋春华瞥了他一眼，“因为我学习好。”
在腿迈出后门口的时候，又补了一句，“还有，我叫宋春华。”
出了校门，宋春华就从书包里拿出今天老师布置的背诵任务，边走边背，等到了公交站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背完了前两段。
10分钟后，坐上公交车，背诵任务完成。她面无表情地拿出一套物理卷子，卷子底下垫着一本厚厚的辅导书。伴着旁人惊异的目光，她在下车之际，已经成功做完了选择填空。
接下来要再步行15分钟才到目的地——A市某别墅区。“很好，按照计划，小宋要开始温习教案了。”她小声对自己说。然后拿出了昨天晚上写的教案。
到达要补课的学生家里的时候，她习惯性摸出口袋里那个磨得掉色的腕表，7:30，比昨天早了10分钟。
“叮咚！”
“呀，宋老师来了，快请进！”一位面容姣好的妇人热情地将宋春华迎进来。宋春华的补习对象是一个初二的小姑娘，小名婷婷。性格活泼，乖巧听话，她很喜欢的。
“宋老师啊，我和您说过的，我们马上就要搬家了。”妇人顿了顿，“事发突然，不好意思了。”
“阿姨这是哪的话，能给婷婷补习是我的荣幸。阿姨平日里也帮我不少，是我要谢谢您的照顾。”宋春华笑笑，“这是最后一节课了，我还是按计划进行吧。”
“那就照您说的来。”
一进婷婷的屋子，果然发现一个哭肿了眼睛的花裙子女孩。宋春华摸摸女孩的头说：“别伤心啦，老师又不是消失了，你搬家了之后也可以在手机上和我聊天的。寒暑假也欢迎你来找我玩哟。”
小姑娘不理她，还是抽抽搭搭的。宋春华又换了个话题，“今天的裙子好漂亮呀，是新买的吗？”讲起新衣服，小姑娘收了收哭声，一顿一顿地说：“因为……春天到了，要……要穿新裙子的。”
宋春华突然有点茫然，愣愣的望向窗外。夕阳的辉映下，她看见别墅里栽的桃树开满了红的白的桃花，挤出了一片春日盛景。
小姑娘心情不好，宋春华一边讲一边安慰她，等到讲完课后已经九点了。即使多上了半个小时的课，应该讲的内容也不能讲完。最后不知是不是被感染了，宋春华也变得难受起来。
九点的公交车肯定是赶不上了，十点还有最后一趟。时间还早，她低头看着微信里的转账，慢慢往车站挪步子，心里涩涩的。雇主阿姨多给她转了两个月的补课费以表歉意。她受宠若惊，想把多余的钱退回去，可是她舍不得。她太缺钱了。
挣扎几番后，宋春华还是自暴自弃地收了钱。或许能够靠着这笔钱让自己休息一下了吧，可以买一本自己喜欢的学习资料，或者，一条适合自己穿的，属于春天的裙子。她捧着手机想。
空气中悄然浮起了饭菜的味道，紧接着一只油腻难闻的手捂住了宋春华的嘴，一个男人紧扣住她，将她往一边的草丛拖去。那人的力气可真大，她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手机在挣扎过程中被甩了出去，她看着飞起来的手机，甚至抽出空想，今天真是太糟糕了，要是手机摔坏了不知道里面的钱要怎么花。
宋春华恍恍惚惚看见一个人在不断靠近，他朝着宋春华跑来，抬手就给了男人一拳，又从侧面一脚踹男人腰上，一瞬间的爆发力竟然踹倒了他，硬将她抢了出来。
“村花快跑，前面右拐等我！”那人附在她耳边说。
来不及多想，宋春华赶紧捡了手机就跑。
她当即就想报警，可是手机已经不幸死机了。怎么办，怎么办，一向冷静的她急的跳脚，在约定的地方等着却又不放心，正打算出去看看，救她的人就过来了。
这次宋春华看清了，是新同桌杜玉。那人逆着光对宋春华笑着，即使两人都狼狈不堪，宋春华却感觉到久违的安全感。
积压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爆发，她蹲下来埋在膝盖里哭了。由起初的无声落泪，到后来的嚎啕大哭，仿佛要一下子倾诉完自己整整十七年的苦难。
“没事的，都过去了，有我在呢，我保护你。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晚还不回家呢？”
（二）朋友
第二日清晨，宋春华看着那个死狗一样在沙发上摊着的男人咬了咬牙，还是做了双人的早饭。又把家里横七竖八的酒瓶收拾了下，深吸一口气，出了门。
经过昨晚一事，那个破手机撑不住罢了工。她得合计买个手机，不然后续的的家教不好联系。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宋春华等了会，就有一只黑乎乎的流浪狗吐着舌头过来了，热情地围着她不停地摇尾巴。她轻车熟路地把准备好的火腿肠和馒头喂给小狗。
“大黑，我跟你讲，昨天真是吓死了，我差点就被坏人拖走了。还好同学救了我，就是那个杜玉。”宋春华苦着脸，“他一转学过来我们班人数都成双数了，我再也不能拥有单人单座了。但是他昨天还救了我一命，你说我岂不是不能烦他还得还他人情。怎么办，大黑。”她说完，并不打算等“大黑”的反应，起身继续往学校走去。
宋春华是一个独行侠，自初中起就独来独往，没有社交，甚至不怎么与周围人交流，明明生的一副随和清秀的面相，却由内而外地散发着疏离和冷漠。
她不敢欠人情，更不敢交际。一个连学都快要上不起的的人，根本没有那个时间，精力和金钱交朋友，生活的重担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兼职，家庭，学习已经压榨了她所有的时间。
谁愿意和这样的我交朋友呢？这样一个如果朋友过生日，连生日礼物都送不起的人吧。宋春华自嘲地想。
进了教室，杜玉就盯着她小声说，“昨天没事吧村花，我还以为你今天会请假不来。”
“没事，昨天谢谢你了。我欠你个人情。”宋春华皱皱眉，放下书包，“还有，我叫宋春华，不叫村花。”
“哎，别介呀，大家都是同学，叫名字多见外，昨天我那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女孩子就是要被我们这种男生保护！”说着，杜玉狡黠地朝她眨眨眼，“况且我们这都患难与共了，怎么也得算朋友了吧？”
宋春华无言以对，拧了眉，被对方强大的逻辑折服。这人也太自来熟了吧，好麻烦。
对方还在循循善诱着，“所以村花朋友，昨天数学作业的答案借我瞻仰瞻仰？”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吗，她竟然觉得有点好笑。
宋春华想问昨天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可是她终究是什么都没问。无奈交出自己的作业，然后开始规划自己一天的安排。
教室里同学的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窗外有不知名鸟儿的此起彼伏的鸣叫，谱写着春天的红情绿意。身旁同桌杜玉一边抄作业还一边嘟嘟囔囔，这人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说不完的话似的。真是聒噪。宋春华转了转笔，埋头学习。
(三)少年
几天后，宋春华拿着赚来的钱狠下心给自己买了个新手机，又在婷婷妈妈的介绍下在那个别墅区接了个家教。生活好像再次回到了正轨，除了让宋春华头疼的杜玉。
杜玉其人，不仅是个人模狗样的富二代，而且鬼混功夫还十分了得，刚转来半个月，便和班里男生们混成了哥们儿。而女生们则是沉醉于此人的皮囊，甚至想通过和宋春华交好套杜玉的消息，更过分的是，班里的人也跟着杜玉叫她“村花”。
宋春华本来就忙，这么一来又要抽出精力应付那些同学，她只得祭出浓浓的冷漠，仿佛一个强力制冷机。然而制冷机小宋好像冻不住小太阳杜玉。或许出于那日的救命之恩，宋春华接受了突然有个热情同桌的设定。随便告诉了他自己家教的事。其实宋春华只是不想再熬夜备课了，瞒着杜玉好累的，反正只要嘱咐他保密就行。
结果她低估了此人的热心程度。杜玉居然提出要护送她去做家教。
宋春华感觉莫名其妙，“我们很熟吗？我家教和你有关系吗？”
“鲁迅先生教导我们‘无数的远方，与无数的人们，都与我有关。’请问你是不是人？”杜玉噙着浓浓的坏笑，看着她。
午后的阳光飞溅在玻璃上，开出一朵朵小花。有几朵压上杜玉的面庞，她能看到杜玉脸上细小的绒毛。
宋春华的冰块脸裂了，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无语。
“其实吧，我家就住那一片儿，还挺顺路的。”
“但是你要上晚自习。”宋春华不死心。
“这个啊，小事儿，我和老师打个招呼就行。”杜玉不以为然，话锋一转，严肃地说，“不过我护送你去做家教，村花同学怎么也得感谢我一下吧？”
“我有同意你帮我吗？”
“要不这样吧，你也帮我补习补习，我刚转过来还没跟上学校进度。”
“补不了，我能力不够。”宋春华果断拒绝。
“年级第一都能力不够，还有谁有能力啊。”杜玉又说，“要不这样，同意这事儿的话，你欠我的人情就一笔勾销。”
宋春华沉默，这人好像能看透她一般，让宋春华感觉很不舒服。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帮你在你上课偷着备课的时候打掩护。”
“……”
第二天下午宋春华收拾东西走的时候，杜玉就也跟上来了。宋春华暗自咬牙，面上端得冷静淡漠，实则心里早把杜玉从头到尾骂了个遍。真是个大麻烦。
二人走到校门口，杜玉说，“村花，等我下啊。”
宋春华不理他，反倒趁机加快速度。几分钟后，只听得一阵轮子飞驰的声音，杜玉唰的一声出现在宋春华眼前。
“各位观众大家好！欢迎收看花样滑板表演大赛，我是一号选手酷玉。”少年黑色鸭舌帽反戴在头上，一抬脚就把滑板收在左手，用右手给她行了个王子礼。“接下来请欣赏酷玉选手为大家带来的精彩表演！”
话音未落，少年蹬着滑板就飞了出去，直直冲向不远处的一小段台阶，宋春华感觉心都要揪起来了，快步跟上去。
杜玉在到达台阶的时候整个人连带滑板都腾空了，手还不怕死死地抓了下板子。阳光下的少年帅的逼人，宋春华感觉那一瞬间杜玉的身影都要在阳光下定格了。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表演完美结束，鼓掌！”说完这人就给自己“啪啪”鼓掌。这几日的相处，宋春华已经对此人跳脱的行为麻木了。远远地站在台阶上，象征性“呱唧”了一下，瞥了一眼杜玉的脚。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杜玉挠挠头，“好吧，耍帅也是有代价的，最后落地那一下震得我脚踝疼。”
“校门口的桃花开了，我给你折了几枝，你们女孩子肯定喜欢这个，拿着玩吧，你看你都没一点女孩的样子怎么行。”
“谁说我喜欢这个，我们女孩子一般都特别讨厌花。”宋春华的心瞬间随着声音一起凉下来。冷漠又爬上了脸颊。
（四）身世
“宋春华”这个个土的掉渣的名字，还是那对没良心的父母，用两人加起来还不超过十年的教育经历“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据说其灵感来源于她妈生她的时候，医院里载的不知名花树开了满树的花，正是盛春好景色，让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感慨万千”。
那个女人还在的时候，还十分自豪地对她说“本来你爸非要叫‘宋春花’，我觉得太土了，你看这个字典上的‘华’字看着就高级得多。”
其实那个女人现在也还在，只是不愿意跟着个窝囊废男人，早不知道跟着哪个男人去哪个城市厮混去了。女人最像个母亲的行为，就是会不固定地往宋春华手里的银行卡里打点钱。打钱的频率和多少取决于她跟着的男人的傻帽程度。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找个拿自己钱在外面养闺女的小三。
也不是每个窝囊废都愿意拿出养活自己都困难的一点血汗钱去养活女儿，比如宋春华的爸爸就是一个不傻帽的窝囊废。
宋春华或许不是真的讨厌花，但她是真的讨厌这个名字。“春华”，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她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这个泥沼。即使家里花花绿绿的奖状堆满屋，她也是一个随时可能因缺钱而失学的底层人，住在污言秽语堆砌起来的危楼建筑群里，每日为生机发愁。
穿上校服，她是冷漠自制的学霸，脱了校服，她只是一个不说一个游离在“文明社会”和“底层社会”的局外人。
她过于出色的学习成绩把他的上半身拉到了另一个世界，而下半身还在漫无边际的沼泽里陷着，自从那个女人走后，宋春华就一直过着一种麻木沉默的生活，这种生活就像是一块粗粝的磨砂纸，把她身上的年少跳脱气像死皮一样一点点地磨下去了。
我要是睡着就好了，我为什么还醒着呢。宋春华家教完被杜玉送回来后，悲哀地想。
可是她就是醒着。这个醒着的人不舍得放弃那微小的希望，还在泥沼里苦苦挣扎。
（五）发芽
宋春华最终还是决定以补课的方式了结那个“救命之恩”的人情。每天就在去家教的公交车上给他补习。结果意外发现这人不是看着聪明，而是真的聪明。按杜玉的说法，他原来的学校比这里的教学进度基本上慢了半本书，但是一个月之后，那半本书的进度杜玉就学完了。而且接受程度还不错。
两个人也被补课和送人去家教的事拉得越来越近，甚至宋春华宣布不需要补课的时候，已经发展到他在放学之后顺手给她买份晚饭的地步。
“你是不是之前学过这些知识，接受太快了吧。”宋春华怀疑他。
“怎么可能，我学的快纯属是村花你教得好，当然也有我脑子聪明的因素。”杜玉得意洋洋。
要不是宋春华那天无意之中错拿了杜玉的书回家用，她可能就真信了杜玉的鬼话。
那天晚上照常被杜玉蹬着滑板送回来，宋春华看着手里的几枝桃花，觉得学校附近那几棵桃树早晚要被这人折秃了。她把卧室里的那一瓶枯萎的桃花换下来。想起杜玉给他送桃花的说辞“让你这个没有女孩样子的家伙好好感受春天的美好，品味娇花的美丽。”
春天的气息也好像真的被杜玉的花带进了屋子里，是洋溢着勃勃生机的青春的味道。
宋春华弯了弯唇，翻开语文书背诵课文。结果发现是杜玉的课本。宋春华只得将就着用。结果翻着翻着，却看到了语文老师没讲过的课文宋玉也写上了密密麻麻的笔记。这一看就是课文学过的样子，她联想起宋玉飞快的补习进度，心里有了猜想。
第二日，宋春华向杜玉表示补习已经结束，委婉地表示杜玉不用去接送她了，结果被杜玉堵了回去，“我这叫帮助学霸，帮助学霸可是我们学渣的责任。”
“年级前二十也叫学渣？您是不是对学渣有什么误解？”
“不不不，本人认为，比村花同学差的都不敢自称学霸。”
所以你究竟是夸我还是损我。
这个春天好像和往常不一样。它绵长又温柔，树木葱茏，绿光满城。少女的心思也发了芽。
（六）现实
多年后，宋春华想起那一天，当年明明觉得天都要塌了的事，其实也不过如此，不过是温柔让人迷失，而现实让人清醒。
那天宋春华回家后，一眼就发现自己的桌子被人翻过了。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慌慌张张地去找妈妈留给她的银行卡。卡还在，但是明显被人动了。
她感觉一股凉意由脚底板迅速窜上脑袋，整个脑海都要炸了。她在房子里转了一圈，那个男人不在。心慌的感觉在她瘦弱的身躯里漫延开来。她紧紧攥着银行卡，冲向三公里外的自助银行。
黑夜，汗水，心慌，是她对那段三公里狂奔的唯一印象。
宋春华揣着那张已经被人洗劫的空空如也的银行卡摊在沙发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忘了把书包放下来。书包带把她的肩膀勒的青紫。这会儿肩膀的酸疼，剧烈运动后的不适开始争相往她迟钝的感官上涌。她喘着粗气，品味着口腔里的血腥味，发现自己哭不出来。
银行卡密码是那个女人的生日，她接过来的时候没改密码，被男人猜到也是活该。她看着桌子上换了个牌子的啤酒瓶想着。
宋春华转头，看向自己桌子上的桃花，已经有点枯萎了，明天杜玉又要祸害那几棵桃花树了。桃树快结果了，杜玉还和她吐槽，要找枝不错的桃花越来越难了。
是啊，太难了，而且桃花只是桃花而已。“不管它是不是桃花，它也只能是桃花。”宋春华对自己说。
宋春华改了银行卡密码，第二天依旧是那副强力冷冻机的样子，只是学习更拼了。杜玉惊奇的发现这个人居然可以一天只离开座位三次。两次上厕所，一次回家。甚至午饭都是杜玉给帮忙带回教室。
当你忙起来的时候，时光总是过的飞快，转眼宋春华的高二生活就结束在这年夏天。结束在那个女人的一通电话里，连带自己幼稚的天真一起，葬送在那个模糊的七月。
“阿华，你志愿填的怎么样啊？我听说你们高考成绩已经下来了。妈也是太忙了，都来不及给你高考加个油。”
宋春华扫了眼陌生的号码，那个女人又换号了。她淡定接话“还没填呢。你现在在哪个城市呢?我或许可以考去你那。”
“额，这个……妈这段时间居无定所的，要不你……考虑考虑别的地方，我觉得本市就不错。”电话里传来婴儿的哭声。
宋春华笑了，“好。那我填志愿去了，挂了。祝您幸福。”说完，把手机里用了五年的手机卡抠出来扔进了垃圾桶。
（七）守候
自从遇见杜玉之后，这个男生总是喜欢帮她。于是班里一直有人传他俩的绯闻，但宋春华坚持认为杜玉是人傻钱多闲不住。
杜玉在学习上是天赋型选手，这人信奉的宗旨就是“劳逸结合”。他“逸”的方式奇奇怪怪：玩滑板，打篮球，接送宋春华去兼职，帮宋春华买饭……每当宋春华说要还他人情，杜玉就用想让宋春华给他补课来堵她。
“年级第一给年级第二补课有意思吗？”宋春华翻白眼。
“别，我这年级第二可全靠您老帮我补习挣来的，我本来可是年级第二十的人。”杜玉嬉皮笑脸地回她。
“那现在总归不用补了吧，年级第二先生。”
“不不不，年级第一小姐能力了得啊，现在小的没有您的教导我简直学不下去。您不帮我难道是嫌我这第二碍着您老了吗？”杜玉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捂着心口做心痛状，“我这中午就去给您买黄焖鸡赎罪。”
“……”
算了算了，软饭吃多了她都麻木了。结果杜玉这个毛头小子也生生用钱和陪伴稳坐“宋春华好朋友”宝座。靠实力演绎了什么叫“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砸钱。”
高三的春天悄然来临。这个春天也和往常不一样，既有紧张的复习氛围，也有杜玉嘻嘻哈哈的陪伴。宋春华一边解函数一边听着外面的虫鸣鸟叫，春天的交响乐，原来这么动听。
身旁的杜玉睡着了，影影绰绰的阳光倾泻在少年脸上，宋春华在演草本上写下了“岁月静好”。
（八）尾声
又是一年春，在B市上大学的宋春华收到了隔壁大学的杜玉的信。
村花，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转去学校的前一天，不巧碰见了一个喜欢和流浪狗聊天的女生。
她说，做家教好累，爸爸好烦，羡慕邻居家的孩子有人帮他过生日还给买生日蛋糕……那个女孩子说着颓废的话却有着充满斗志和希望的眼神。
我当时就想，原来还有人要这么辛苦地活着，要是我能帮帮她就好了。
我当时还想，这样一个生于深渊，向阳而生的姑娘，她走过的路一定要繁花盛开，人声鼎沸。
酷玉
学校里一朵不知名小花飘飘摇摇从树上晃下来，落在了宋春华手上，她想，春天来了，这个真是一个美好的季节，悠远又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