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安表面在淡定,可以面对昏迷不醒的顾芊羽,内心也是惶恐的。月筱汐的话,让他明白顾芊羽此次昏迷并不简单。
金蝉蛊是天下蛊虫的克星,蛊王是所有蛊虫之王,两者相克相生。然而月筱汐给顾芊羽喂下了引蛊汤,就注定了苏淮安并不能用金蝉蛊将蛊王从顾芊羽体内引出来。
他心里焦急又惶恐,却只能小心翼翼的照顾着顾芊羽,直到回神农谷。
“不好弄啊。”苏秉正给顾芊羽探了麦,又问了苏淮安几句,明白了顾芊羽的身体状况后,摇了摇头。
苏淮安抿唇,却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雪姨可在谷中?月筱汐说雪姨的可以命令蛊王出来。”
苏秉正顿了顿,叹了口气:“或许她可以解这局,但是那件事之后,我就命她离开了神农谷,从此不许再踏入神农谷一步。现在她人在何处,我也不得知。”
苏淮安顿时绝望了,他看着躺在创伤性陷入昏迷的顾芊羽,忍不住问:“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他突然很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遇到顾芊羽,恨自己为什么跟着回京,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救下她。
“轰隆——”
一声惊雷,轰然落下。随后是大雨瓢泼着洒了下来,天地间陷入了一片灰白。
“唉……”苏秉正长长叹了口气,看着苏淮安神色落寞着道:“如果你真的要救她,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苏淮安眼神顿时亮了起来,他急忙问:“什么办法,为什么不早点说。”
苏秉正定定的看着苏淮安,神色黯然。苏淮安怔了下,缓缓的放下了手。
“我也是有私心的。”苏秉正转过身,看着门外灰白一片的天地,叹道:“你母亲去的早,走之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我虽收你为徒,可还是你的外祖。我不想看到你为了一个女子舍弃自己。”
苏秉正的话语,让苏淮安的神色渐渐的严肃了起来。他大概明白苏秉正所说的这个办法,是要用他来换的。
苏秉正停下了话头,苏淮安也没有接话。一时之间室内沉默了许久,只听得到门外雷声震震,大雨瓢泼。
半晌,苏淮安才干涩的开口,他声音极低,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若不是她救得我,我早该在情蛊发作的时候就没了。一命换一命,就用我的命,来换她的命吧。”
“唉……”许是料到躲不过这一遭,苏秉正长长的叹了口气。不忍看苏淮安痛苦的折磨自己,他淡淡的道:“跟我来。”
雨后天晴,淡淡的药草香和着泥土的芳香传开。
“蛊王被引蛊汤所吸引,此时先要做的是,将药效从她的体内逐出。”苏秉正带着苏淮安走在药圃中,弯下身子采摘着需要的药材。
“这些药材用来给她泡个药澡,将引蛊汤的药效从她的体内慢慢逼出。”将采摘的药材丢到身后的药框里,苏秉正站了起来,指着不远处的林中,轻叹一口气道:“三年前我在这里种下了一棵浮生莲,秋季雨后,正是它开花的时候。你且在这里等上几日,将它开的第一朵花带回来。”
苏淮安顺着苏秉正的实现看过去,点了点头。
此时他心中焦急的很,他想回去看望顾芊羽,又怕耽搁了用药。
苏淮安守在树林中,远处的苏秉正回首看了眼,摇了摇头。
“谷主。”身旁的门人轻声问道。
吩咐手下的人将药材熬成药汤,苏秉正又指使着女性门人,将顾芊羽搬到浴桶之中,每隔一个时辰就换一次药。
夜深了。
树林中,苏淮安依靠在树干上,环抱双手,怔怔的看着地上。
浮生莲啊,据说是无论什么毒性都能压制的一种药物。然而浮生莲所起的作用只有压制,却并不能完全治愈。
苏淮安明白苏秉正是将顾芊羽体内的蛊毒拔除之后,再用浮生莲稳定蛊王不让蛊王的毒性扩散,找办法将蛊王引出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苏淮安才答应来此处守着浮生莲开花。
一场雨淅淅沥沥的洒了下来,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了苏淮安满头满身。而他却像是一个雕塑一般,站在远处一动不动,不敢挪开视线。
“少主。”有门人见天空下起了小雨,想起了苏淮安还在林中,于是送来了雨伞。
然而苏淮安站在远处,恍若未闻。
门人无奈,只得撑着雨伞,陪着苏淮安站在远处。
“啪——”
轻微的爆裂声传开,苏淮安身子一晃,立即振作了起来,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只见一只花骨朵缓缓从地底钻了出来,随后在苏淮安的注视下,缓缓的打开了花苞,舒展开花瓣。
“少主,浮生莲开花了。”神农谷门人等的犯困,此时见到浮生莲开花,立即激动的叫道。
不用他说,待浮生莲花开全之后,苏淮安就上前一步,将浮生莲整朵都掐了下来。他小心的将浮生莲托在手中,扬起了回到神农谷之后第一个笑容:“走,回去吧。”
门人被苏淮安的笑容所摄,怔了一会,待听到声音才醒过神来,高兴的道:“少主采到了浮生莲,顾小姐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嗯……”苏淮安低低的应了一声。
外门的弟子并不懂浮生莲的药效,只以为是什么药到病除的神药。苏淮安没有解释,只一笑而过。
他拿着浮生莲,脚步轻快的往回走去。
会好的吧?他想,一定会好的。
“师父,浮生莲摘回来了。”苏淮安见到苏秉正,将浮生莲拿给了他看。
“嗯。”苏秉正点了点头,指着另一边紧闭的房门道:“我已经让人给她换过一遍药水,你去将浮生莲丢进去就行了。”
苏淮安推门而入,就看到面色苍白的靠在浴桶边上的顾芊羽。
他顿时心中一痛。
“芊儿,你慢慢睡,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他将浮生莲丢进了浴桶之中,伸手抚摸着顾芊羽苍白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