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几乎落了山，最先肚子咕咕叫的是焦郎，而后是三七。
一行人走了好久才回去，现下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又增了一个瓜皮。
他余光盯着旁边的小孩儿，只瞧那人一路都安静，也不知哪磨出来的腿脚，走了这么远，就连半步都没落下。
“歇一歇吧。”焦郎摆手，说啥都要歇一歇。三七早已腿肚子发酸，再加上浑身的刚添来的伤痛，更是多余一步都迈不开，“我也…走不动了。”
“晚上吃啥。”焦郎发问，话音还未落，肚子又开始应景的打起响鼓。
“我还有两块馊油饼，瓜皮怀里还有几个旱瓜，回去煮一煮吧。”
“这是宁愿拉稀而死，也不愿做个饿死鬼吗？”焦郎抹了一把汗，揪了墙边的一把野草就塞进嘴里，咔咔的嚼着，“那我还是，先自我解个毒。”
“来点儿？”
三七接过，抖去根须上的土，扔进嘴里也跟着嚼。——回味还有点甜。
“还有吗？”他低头开始扒拉土堆，又翻出好几个不知道叫啥的草。
“瓜爷，来点儿。”
“味儿还行。”瓜皮点点头咽了下去。
“你说句话，别等着吃白食。”他嚼着嚼着就蹬了小哑巴一脚，给人家造一愣。
小哑巴连忙抬屁股起身，挪了个离他远远的地方坐下。
“踹我媳妇儿干嘛。”焦郎起身坐到小哑巴旁边，也给她拿了几根草叶子，“垫吧垫吧，一会儿瓜爷带我们去吃饭。”
“我可没说带她去。”瓜皮坐在地上，也开始跟着薅草，边薅边盘算着主意。
“这边没了，你去那边。”三七“好心”的提醒着，然后把找到的几个草叶子都递到了小哑巴面前，“不苦，是甜的，尝一下。”
瓜皮瞅那俩人上赶着的模样，抬头就翻个了大大的白眼。他起身掸去土，稍稍舒展了筋骨后招呼着他们起来往回走。
这一路，他们三个就没闲着，连连打着招呼。
不是照个面笑一笑，就是几个差不多年岁的，吱吱喳喳，隔着老远就开始喊着。张口闭口都是什么“瓜爷好”，“焦爷好”之类的话。等看到三七回来，几个年纪小的跑过来，直接就搂了大腿，左一句右一句叫着“三七哥哥”，很是亲昵。
同个年岁的，就这么差了两辈。
“你是谁？”有个梳着双髻的小孩儿抬起头，直接就走到小哑巴面前。
其他几个孩子见她脸生，也跟着过来，直接就给小哑巴围出了个小栅栏，把她圈在了里面，“你是谁，我们怎么没见过你。”
“去去去，这可是我媳…”焦郎还没说完，就被瓜皮反手捂了嘴。
“…这是你们席哥哥，快问好。”瓜皮瞪了他一眼。那几个小孩子见此也默默缩起脖子，打起了招呼，“席…哥哥好。”
“还有，你们几个别没事儿就去打扰人家休息。席哥不比我们几个，他身子弱，喜欢清静。”三七瞧焦郎没了动静，忍着笑进而补充道。
“知道啦。”几个小奶音相互交叠在一起，满满都是乖巧。
瓜皮满意的点点头，拿出兜里的秋梨糖，都给他们分了下去。
“我还以为你都吃了。”
“也就你们爱吃这些。”瓜皮装的一副大人样，悄悄的咽了口唾沫，“一会儿别忘找块板子，给她搭个铺。”
焦郎听到后赶忙应了声。
这毕竟是他媳妇，他不管谁来管。
院子不大，但很敞亮，东西放置的也有条理，有点不像是男孩子聚堆的地方。小哑巴对此颇感意外，没想到这几个灰头土脸的少年也能如此生活。
她还正想着，抬头就看到一双黑布鞋。
鞋头绣着两朵浅色的花，不过被勾掉了线，淡色的线头就这么支棱在眼跟前儿。她混惯了男人堆，见到这么个女式的东西，倒没反应过来。
难不成他们也是个倒卖人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