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高,屋里醉态纵横的那几人,终于有了细微的动静。
小哑巴捂着胀痛的头,明明自己昨晚只沾了半杯酒,脑子怎的还如此的迷糊着。
她手撑扶着地站起身,挪行了几步都片片狼藉,她先就着床边小盆里的清水先抹了把脸,试图清醒清醒。
昨晚叫嚣不停的任补录,此刻正瘫睡在桌上,肚子正中还盖了片绿油油的白菜叶。对比来看,床帏里侧睡的那位就显得十分安静。
小哑巴活动着僵硬的脖颈,牵连到了后背时又是一阵疼,她仔细回忆着之前种种,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她捡起那团堵在门口的碍事衣物,想了想,还是一并给带走了。
门声轻响,集安睁开眼,活动着被压了一整晚的手臂,还好,还有些知觉。
他捏着胀痛的眼眶,正欲起身眼前便又是一团黑,瞬时就天旋地转起来。真不知道任宝路哪里弄来的酒,后劲儿这么大。
“道长…你杯里养鱼呢?”桌上的人还沉浸在昨晚的酒局里,不时就冒出来几句劝酒的话,“喝喝喝,是男人就得见底儿!”
集安懒得搭理他,四下寻觅着他话里提及的那位小道长,明显,人已经走了。
“薄情郎!”一声凄厉让集安回头看了看。
不知任宝路的酒梦又转换到了什么频道,此时此刻多添了呓语不说,竟还蜷起身子哭哭啼啼起来。
“要了我的身子不说,你拍拍屁股就走人了!负心汉!”他又是一阵呜咽。
集安无奈将床上的被子扔在他身上,总算是将那些磨人的醉话给盖了起来。
他起身进了隔壁的干净屋子,侍夜的几个奴仆见贵客醒来,连忙前去门口候着,压下声音轻轻的问道。
“公子可是需要沐浴更衣?”
“嗯。”屋里的声音懒懒的,几位侍女得了吩咐,踮着脚就下去准备了。
清早的黔城相较夜色寡淡了不少。后背的疼痛让她走走便又停了停,不光是后背,她脖子也是一阵肿痛,不像是睡落枕,倒像是从高处跌了下来似的。
她站在树下,宿醉让她没得几分爬树的力气。她捡起地上的石头扔够着树冠里的小包袱,一连扔了几个都没将自己的东西打下来。
“废物。”她骂骂咧咧道。
等抬脚踹上树干时,树叶没动,一丝动静都无——她竟还踹偏了去。
正当她低头寻觅石头准备再来一轮时,小包袱就这么不偏不倚的掉在了她眼前。
她捡起包裹扑了扑灰,捧着就往回走。咔嚓一声,她不知踩碎了什么,低头瞧是半圈核桃皮。
路上人没那么多,她腹中空空,又寻着之前的早点铺子坐到了相同的位置上。
“来两屉包子。”她精神不足,双臂撑在桌上直搓着脸。
小二应的快,不说送来了包子和碗碟,就连醒神的茶都给一并送了过来。
“客官您慢用。”他嘿嘿一笑,擦桌子间还时不时的盯着小哑巴的背影看。
小哑巴无视后头那躲闪的目光,咬了一口包子后,肉汤就这么淌了出来。
“还这是人靠衣装啊。”她看了看自己的行头,强行将小包子给塞进了嘴里。
“客官可是要续茶?”小二看茶碗空空,提着茶壶就过来了。
“打包。”小哑巴摆了摆手。怕是昨晚吃伤了,如今半点儿肉腥进来就直闹胃,真是难受的不行。
“客官您慢走。”小二一路将人送到门口,殷勤备至的样子让小哑巴不由回头看了看。
他好像没管我要钱?下一秒她就加快了脚步,消失在了拐角处。
钱!钱!小哑巴连忙摸了摸胸口,松了口气——三七给的银两还在。
她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将衣衫脱下换好,连发髻都没忘重新抓梳一遍。
等清点着浑身的东西时,她忽然觉得腰间悬了一晚的玉佩在阳光下净透白皙了不少,细细看来总觉得是哪里不一样了——是块花佩。
她反复看了看,和脑海里的那块通行令牌渐渐的重叠在了一起,先留着吧,没准儿还能值几个钱。
小哑巴加快了回去的脚步,途经胖掌柜府院门口时,香火味正盛。她忍着疼屏息踩着墙角的砖块上了墙,顺着边角悄悄的蹦下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