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借口说给婆婆种菜园子,让小哑巴他们二人先行回来。庙里很安静,刚一驻足就觉得低气压扑面,小哑巴随即自觉的坐在了外面的树墩子上,不谙世事。
“带回来有点儿坨了。”焦郎进去先嘿嘿嘿的笑了几声,而后把两碗馄饨都放在了瓜皮的跟前儿,“这是药,我去了好几家买的,下午我再跑两趟,先煮着。”
“哪来的钱?”瓜皮点头接过,看了他一眼。
“我…我捡的,也不知道谁掉在茅坑里了,估计是怕沾手脏,嘿嘿。”焦郎咽了咽喉头,本还想多编造几句更显真实,他甚至连污物的触感都想好怎么表达了。
可瓜皮只说了一句谢,就让这事儿彻底过去了。
“啊…没事没事。”焦郎悄悄的清着嗓子,俯身拿起了水桶,“额…我我俩去打水。”
“三七呢?”他抬眼,或多或少有些疲惫,起身也准备要出去。
“他…”焦郎下意识的挡在他身前,而后又侧过身子看了一眼门外的小哑巴。
“他去婆婆家整菜园子了,上次说是…”
“知道了。”瓜皮扔下一句话就走出了门,焦郎扛着扁担紧赶慢赶的跟在了他后面。
“你就这么走了,谁管她呀。”焦郎压下声,又开始嘟嘟囔囔道。
“反正我媳妇儿留这儿我不放心,我肯定是要把她带在身边的,但我带不了俩个,关键她还长得那么漂亮。”
瓜皮停下了脚步。“路你也走过一遍了,青天白日的,门开着,没人拦。”
这话换得焦郎愣在了原地,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小哑巴给他腾出了坐下半扇屁股的地方,焦郎没过去,只把扁担扔在一旁,扯了两捆劈柴就背对着庙门坐下。
“吃一口。”他不知道又在哪藏了两个橘子,麻利的拨好后递给了小哑巴。
小哑巴摇头,总觉得这橘子是藏在裤子的某个角落里的,不然怎么能躲了三七的手。
“不酸,是甜的。”焦郎掰了一瓣,又递过去。
小哑巴依旧摇头。
“要不你去婆婆那边吧,还能陪婆婆说说话。”
大哥??我是个哑巴,我咋可能陪婆婆说话吗!
“我忘了。”焦郎一拍脑门,这脆生的动静,吓得让梁上的鸟唰就起了窝。
“媳妇儿我还有钱,得空我带你去看大夫吧,说不好治一治我们就能说话了呢。”
小哑巴又摇头,捂住嗓子,手指头直往天上戳——我这是天生的,不用治。
“试一试总比不试强,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呗!”——谢谢您的好意哦,你才是死马!
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庙里的人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焦郎回头看了看,刚要起身就又坐下。——这才对吗,就得当做没看见,有长进哦~
“喂,你要是跑就赶紧的,没人管你!我这边还得去挑水呢,你别在里面耽误爷的功夫,谁闲的啊,啥事儿不干陪你在这儿耗时间!”
小哑巴愣住,彻彻底底的愣住了。
里面的人听完后眨眼间就哭出了声,一声盖过一声,满含着凄苦,越哭越来劲儿。
“嚎什么嚎,想哭丧去他妈后山选个坟圈子嚎个够,一天天没完没了的。白养着你一张嘴,给你吃喝救你命,瓜皮但凡有什么好吃的都贴补给你了,你在那还来上劲儿了。”
焦郎是一点儿没客气,直接把那声声的哭啼给堵回了嗓子眼里。
小哑巴叹了口气,完全不知道该说焦郎什么了,这简直是太解气了我的妈!
来,地方我给您焦爷腾出来,您快接着说教。
里面的人这回是彻彻底底没了动静,不说轻轻的抽噎,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换上鞋了吗?”他转言看着小哑巴的小脚,“跟脚吗?”
小哑巴点头,在地上走了走。
您这脸儿变的可真是快。
天都快黑了,三七才回来,瓜皮也是。二人一前一后的进来,至少比之前看着能好些,不是两句话就剑拔弩张的样子了。
“在外面干嘛?”三七打开桶盖子,舀了一勺水洗着手。
“这不等你们回来开饭吗。”焦郎搓搓手,正和媳妇儿等着三七回来做饭。
“做什么了,没闻到味儿呢?”三七闻了闻。
没什么饭香,咋看咋不像是做饭了的样子。
“焖烧西北风呗?”瓜皮挨个揭开锅盖,果真都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