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溪州,大唐王朝,西南蜀地,古见城。
秋风起矣,一片微带枯黄的树叶,飘飘地落了下来,落在客栈前这棵老榕树下,落在那身着道士装束的年轻人身上。他重浊地叹了口气,捡起这片落***腰站了起来。
天边绚丽的红霞即将散去。
已经一个时辰了,可是自己预想的帮手却仍未回信。他失望地回到客栈,垂头丧气地走上二楼。大堂的小二神色麻木,没有理他,只是机械地擦着桌子,而收账的伙计也呆头呆脑,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道士上了二楼,一路走到最里面的上房,拉开了门。
房间里面有三人,其中一人是个年轻和尚,裸露在外的肌肉甚是健硕,手中捏着佛珠;一人身材矮小,鹰钩鼻,穿着粗布衣裳;还有一位年轻女子,一袭白衣,背负双刀。
“臭道士,可有联系外界的方法?”那白衣女子挑眉问道。
道士摇了摇头,随意找了张凳子坐下来,长叹一口气。
“虽然没能向外界求救,但我确认了一下,这阵法是我幽冥门的秘术,换句话说,这个封闭了全城的神秘邪修和我幽冥门的确有关系。”
和尚、刀客、拳师面面相觑。
道士见状,耐心地说:“诸位还记不记得两月前的秘境?”
“当然记得,我就是为了那秘境才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的,”刀客女侠皱起眉头,“谁能想到这等勉勉强强评为地级的秘境竟然能吸引虚丹修士,而且那虚丹修士有兴致闯到最后。”
“后来我和人组队进去探寻,发现里面除了残损的机关,什么也没有。不知东西是被那虚丹修士拿走了还是原本就空空荡荡。”
这时和尚摇了摇头:“善哉,此处不过是黑白郎君所养的灵犬葬身之所。那灵犬是黑白郎君遨游四方时顺手而为的善行,各位施主不可能在这墓中找到贵重的陪葬品。”
刀客女侠瞪了他一眼:“黑白郎君乃随性之人,你个死和尚懂什么。”
“说的这么好听,其实只是想撞大运。”道士嘀咕了一声。
刀客女侠大怒,当即做出抽刀状。道士见状只觉得头疼。这刀客性格暴躁,他实在是不想伺候,但现在情况紧急,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而这刀客又是他们之中修为最高者,断不可放弃。
他瞟了这婆娘一眼,淡淡道:“你可知那位虚丹修士是谁?”
刀客女郎撇过头去,没理他。
道士也不生气,而是自顾自地往下讲:“那位虚丹强者乃是逍遥剑客李晓生。他性情飘逸,不拘小节,身上没有几分仙气,倒是江湖气息居多。这人并非什么完美主义者,也懒得追求利益最大化,过的倒是逍遥自在。”
“你怎地这么清楚?”刀客女子忍不住问。
“我跟他曾经是朋友,”道士没好气地说,“我特么一个四象灵根,至今修行四十余年也才筑基中品。他至少也得是个三才灵根,修为进展比我快多了。”
僧人安慰了他一句:“施主不要妄自菲薄。”
刀客倒是没在这件事上嘲弄他,而是问道:“所以,逍遥剑客和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道士顿了顿,“不少修士想去那秘境碰碰运气,但此地偏僻,探索秘境的修士平均水准不过炼气巅峰。后来修士走了七七八八,那邪魔才突然间封闭全城,你说这是为什么?”
刀客女子冥思苦想,可什么也想不出来。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矮小拳师说话了:“走的大都是冲着秘境来的修士,留下的是本就活跃在此地附近的修士。”
道士点了点头:“没错。此地位置偏僻,也不盛产天材地宝,附近的宗门都是九流杂鱼,估计筑基期都能当个太上长老。换句话说,现在留在城中的修士,基本都是没有强大背景、没有强大实力的本地修士。”
“而我们几个筑基修士,差不多就是城内最高修为。换句话说,我推测这个封闭全城的邪修,实力不过虚丹。”
刀客女人恍然大悟:“你是说逍遥剑客就是这邪修?”
“完全不对,”道士白了她一眼,“我的意思是,虚丹期的逍遥剑客是我们脱困的希望——他可以和这邪修抗衡。”
这时和尚忍不住发问了:“可一来我等没有呼叫逍遥剑客的手段;二来邪修实力通常强于同阶,逍遥剑客不一定能力敌;三来逍遥剑客消失在了那秘境深处,生死未卜。施主未免太理想主义了些。”
“消失在秘境深处是什么意思?”刀客女人惊讶道。
道士显然也未曾听说这个消息,于是也偷来疑惑的目光。于是和尚解释道:“逍遥剑客有一炼气期徒弟。当时逍遥剑客带着徒弟一路闯进最深处,后人占了便宜,越过损坏的机关就跟着往前冲。可冲到一半,逍遥剑客的徒弟就折返了回来,直呼自己师父消失不见了,这墓有古怪,叫大家不要探索。”
“其余修士当然没听她的,仍然往前,可直到看见那灵犬的棺木后都没能见到逍遥剑客,他果真消失了。这个消息在最新一期的书香报本地版有提到。”
道士愣了愣,无奈道:“我不是古见城的修士,书香楼不会给我推送本地版。”
这里面除了和尚,其余三人都非本地人。他们是来探索秘境的,只是不小心耽误了一会儿,结果就被困在城中。和尚是少林寺和尚,刀客女子是和鹰钩鼻拳师是散修,道士则是幽冥门内门弟子。
“言归正传,”道士把话题拉了回来,“我其实在数月前偶遇了逍遥剑客,晋升虚丹后他还是很平易近人,说希望和我叙叙旧,于是便约好这个月中旬于古见城见面,所以我们不需要联系他。”
“其次,逍遥剑客可是地榜上的修士,而且他是纯粹的剑修,实力超出寻常虚丹许多,想必解除阵法不是问题。”
“只是你说他现在失踪,生死未卜…….”
道士叹了口气。
这时窜来一个声音:“我有一个问题。”
“请讲。”道士揉了揉太阳穴。突然他神情一凌,意识到这是个陌生的声音,于是瞬间跳了起来,同时迸发出护体法力。其余三人也神色骇然,纷纷摆出战斗姿态,警惕地望向四周。
“吱——”
房门被慢慢地推开,让四人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非常害怕是那虚丹境界的邪魔找上门来,想捏死他们几个筑基来减少变故。
门外,站着两人。
一个是身着朱红长袍,腰佩长剑的年轻男子,一个是穿着粗布衣服的孩童。孩童躲在男子的身后,眼神飘忽,看上去迷迷糊糊。
“在下上官剑星,这小孩儿叫李煜,”男子拱手道,“能否劳烦四位解释一下……”
“这城内的平民百姓,怎么全部面色苍白,一副被夺了魂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