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灵鹊拖着重伤的暗影跑了好一会儿,直到了荒山野岭,方停下歇了一口气,若不是她得了暗影的两分功力,今日便来不及救他一命。
暗影靠在树上,笑的开怀,还好还好,没有就这样将命丢在几个后辈手里,否则他的一世英名岂不是毁于一旦。“那几个人是何来历?怎么会把你伤成这样”,灵鹊蹲下身来,有些不解地问,如今的她没戴面具,整个右脸满面疮痍,这是她在极寒之地承受的冰刑留下的烙印。
“那里面有你的熟人,你没发现?”暗影的声音有一丝干涩喑哑,“光顾着救你,我怎会细看,你说不说,不愿说就算了”,灵鹊一扭头,挽起一旁的头纱盖住了脸,“麒麟、凤凰你们不都是神兽,竟然互不相识,你这个朱雀后裔莫不是冒牌货”,暗影嘲笑道。
灵鹊闻言,眼底升起愠怒:“胡说八道,本姑娘就是血脉纯正的……”暗影直了直身子,真不知道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是不是正统,他能瞧不出来,只不过为了逃出生天才哄骗她信了的:“别再自欺欺人了,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十九万年前,倒戈于我的朱雀族长小儿子的后人,朱雀雀灵向来是传于嫡系,你算哪门子神兽”。
“你……”灵鹊转身怒视:“呵,那你这堂堂魔君还不是败在了后起的小神兽手里,大概是岁月不饶人吧”,一字一句皆如刀子般扎在了暗影的心上。
“笙颜那个老匹夫被你爹偷袭,受了伤还将本座打的身形俱消,魂飞魄散,拼了十九万年才组起这一副残躯,没成想,本座这一出山,就碰上了他的后人,想来那丫头该是他的女儿了”,暗影抹去了嘴边的血,说道。
“你说你遇到了谁?”灵鹊猛然回头,“女娲后人,你听过没?”暗影见她如此神色,问道。
“岚雪,真没想到,你竟然在人间……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灵鹊狞笑着,风吹落了她的头纱,脸上的伤被牵动,又开始化脓,可她却浑然不觉,满心皆是要复仇的快感。
暗影瞧着,唇角勾起一抹邪笑,他和灵鹊再一次潜回了皇宫,“你跟那女娲后人有仇?”
“夺夫之恨,囚禁之苦,毁容之仇”,灵鹊的手指攥的咯咯直响,长夜漫漫,她便将叶岚雪来到朱雀谷带走了陵光一事当作故事讲了出来。
陵光本名赤颜,是正统的嫡系血脉,也是下一任的族长继承者,沧溟之战里,她的父亲因为不满意自己的庶出身份,临阵倒戈,帮漓洛也就是现在的暗影偷了天界的布防图,还偷袭了笙颜上神,差点导致天界被毁,大战过后,魔族投降,其余神兽一族皆论功封赏,唯独朱雀一族差点尽数被压上斩妖台。好在女娲一族的千舞上神求情,才保了其余族人的性命,天帝画地为牢,命他们终身不得出朱雀谷一步。
谷中的岁月虽然单调无聊,可她有许多伙伴,她自小与陵光等人一起长大,爱慕他许久,从记事起便喜欢跟着他,虽然他总是对她百般厌弃,可她还是一根筋,总以为自己能打动他,可是她还没等到那一天,一个女子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
时隔多年,她依旧记得岚雪当时的模样,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一笑倾城,美得不可方物,连她一个女子见了都为之妒忌,她从族人口中知道了她的来历,九天神女,女娲后裔,天上有头有脸的神仙见了她都得问安,连她的族长爷爷都得尊称一句小殿下,何其尊贵的身份。
岚雪在谷中住了半个月,她亲眼看着一向清冷的让人难以接近的陵光,陪着她玩,哄着她笑,后来更是自降身份,愿意认她为主,她不明白那样高高在上的一个少年,为何如此自甘堕落,她跑去质问,却只得了一句“与你何干”的回答。
“那小子却是像借机攀附大树,好得出谷的机会吧,”毕竟能出去谁愿意守着万古不变的地方,暗影想了想道。“我原以为也是这样,可是我错了”,灵鹊凄凉一笑,陵光一走便是数十万年,沧海桑田,她内心的嫉妒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到铸成大错:“我在她去赴宴的路上设了埋伏,我原以为这神族后裔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她被我打落人间,漂泊了数月才被寻回”。
“后来呢?”暗影问道。“后来,赤颜亲自带人把我捉到了天庭,本来我想若是斩妖台上给我一刀,也算痛快,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然断了我的元灵,将我封印在了极寒之地的冰渊,日日受寒冰蚀骨之刑……”灵鹊说着,眼角滑落了一滴泪。
朱雀一族本性属火,断了元灵,就没了自保之力,可想而知,在那极寒之地会是什么下场,这一惩罚当真是比杀了她还狠。“虽是如此,好像你更应该恨得是赤颜吧”,暗影笑了一下问道。“他失踪了,我找不到他,可是我知道一旦岚雪出了事,他一定会现身”,灵鹊的眸子里满是恨意。
“既如此,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座不介意夺得天下后,将他们两个交给你处置如何?”暗影问道。“你要我做什么?”灵鹊眯了眯眼睛,问道。
暗影笑着靠近她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一个阴谋再一次生成,与此同时,叶府里,随着大战结束,被困在结界里的众人终于被放了出来,萧瑾岚一脸心疼地看着叶岚雪,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没用过,他不能与她并肩而战,甚至需要她的保护:“岚雪,对不起,帮不到你……”抚摸着她的脸,他忽然想起了那个眉眼清冷,爱穿红袍的男子,他们才是一路人吧,难怪他会豁出性命去救她。
“你怎么了?”叶岚雪悠悠转醒,就见萧瑾岚握着她的手,眼里噙着泪,坐在床沿发呆。
“没事,你好点了吗?”萧瑾岚强颜欢笑摇了摇头,叶岚雪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哀伤,可他不说她也不想问,轻轻地一歪,靠在他身上,她想家了,她想知道天上现在是什么样,她娘亲还有轩辕伯伯,天帝他们有没有发现暗影逃跑了,而她不知道即将到来的这一场浩劫,幸存下来的人又会是谁。
想着想着,她就这样靠着萧瑾岚睡着了,萧瑾岚听见了她均匀的呼吸声,却也没动,就这样撑着,双手轻轻拂过他的发丝,他的脑海中有一道光一闪而过,为何被她这样靠着会有一种熟悉感……
“你可要多吃点,这么瘦,你背的动我么?”
“哎,你叫什么名字?”
……
叶岚雪的梦里,她又梦到了菩提树下的那个小男孩,以及他抓也抓不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