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旬被他笑得发慌,下意识的回避了他的眼神。
没多理会他,容瑄大踏步地走上了台,十分有礼的看着容伯翰:“父亲,在很多的事情上我都可以让步,但只有在妻子这一点上,不可以,不管容氏承不承认薛苧,她都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妻子。”
站在台下,薛苧仔细的看着容瑄,不由得在心里为容瑄的演技鼓掌:“这眼睛红的,这隐忍的小表情,要不是我确定自己的婚姻是个契约婚姻的话,我都要相信他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我了。”
摇了摇头,无意中看到了在自己不远处的顾氏夫妇正在看着自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刚抬腿想要走过去,就看到那他们朝自己走了过来。
“叔叔,阿姨。”薛苧看着顾母眼睛里隐隐的恨意,内心的歉疚更深。
顾父轻轻把手搭在了顾母有些颤抖的手上,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薛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们的休息室吧。”
跟在两个人后面,薛苧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两个老人,一下跪在了地上。
顾父没想到她会这样,赶紧往旁边挪了挪,弯腰想要扶她。
薛苧摇了摇头,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原原本我回来第一眼应该就去看你们,可是我回来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
薛苧难过的看着一向温柔的顾母声嘶力竭的样子,还是没有忍住眼泪,她缓缓地低下了头:“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但是您放心,只要我解决了我眼前的事情,我一定会像顾航一样照顾你们。”
担心两个人不信,她继续匆忙的解释:“我和容瑄只是契约婚姻,他帮我夺回我父亲的遗产,我帮他拿到一块地。不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在我们的计划之内,所以我们现在决定终止这段婚姻,这个时间不会太远,你们相信我。”
按住了想要站起来的顾母,顾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只不过,毕竟我们唯一的儿子也算是因你而死,每一次看到你,我们就会再从头到尾的感受一变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所以我们不想见你。”
薛苧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只能点头。
顾父看她这个样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看薛苧点了头,他的声音突然带了一点希望:“小石榴是不是顾航的女儿?”
他的这一点希望彻底击垮了薛苧,她突然特别痛恨自己之前为什么一定要坚守那些有的没得的东西,否则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情了。
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薛苧,顾母也忍不住滑坐到了地上,失声痛哭。
过了好一会儿,薛苧的情绪才渐渐平息下来,但却把头低得更低了:“不是,小石榴是顾航去世的那天,另一个因为救我们两个而去世的陌生人的女儿。”
她的话说完,屋子里瞬间就变得沉默了,只剩下压抑的啜泣声。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顾父才缓缓的开口说道:“你是我儿子的女朋友,他救你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责怪你。至于我们两个养老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的,我们有钱,而且符合领养条件,我们会再去领养一个孩子。”
薛苧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顾父站起身来,疲惫的叹了口气:“希望从此以后我们不要有再见面的机会了,你也不要带着我们和顾航的心理负担。”
看着他打开了门,薛苧知道这是给自己下逐客令了,虽然觉得今天谈话的结果,和自己先前所和自己先前所想的差距太大,但是她还是不忍心看着二老太过伤心,只得低着头走出去。
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有点睁不开,薛苧知道自己刚刚一定是把眼睛哭肿了。担心被别人发现,她特意挑了一条没人的小路,漫无目的的走了过去。
走着走着,她突然就觉得这条路有些熟悉。记忆里,父亲无奈却宠溺的笑声响了起来:“苧苧,慢一点,你这样会摔跤的。”
她一直跑一直跑,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秋千,上面做了一个很漂亮,但是却在哭的阿姨。
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还坐到了秋千上,给那个阿姨擦眼泪,后来,那个阿姨还给了她一个特别漂亮的坠子。
沉浸在回忆里,她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
抬头看了看和小时候完全不同的夜空,忍不住有些失落:“怪不得比小时候要暗好多呢,原来都没有星星了。”
秋千荡得越来越高,容瑄在花园里想着父亲刚刚说的话,突然看到了秋千晃荡的一角。
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告诉他,如果今天他不去看一看的话,那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缓步走了过去,看着白色晚礼服上坠着的钻石在伴随着主人的晃动,发散发出星星点点的光。
一晃一晃的,突然把记忆拉回了十多年前的那一个晚会。
那是他们一家最后的一次团聚了,从那以后他每年只能见到母亲一次,还经常会被父亲阻拦。
也是从那天之后不久,他突然有了一个哥哥,哥哥来了之后,他就每一天都在犯错,最后被所有的人厌弃。
那天,他偷听到父亲和母亲大吵,母亲哭着跑了出去母亲哭着跑了出去,他原本想去找母亲,却被父亲拽住了,被迫跟在父亲身边去大厅里见各种各样的陌生人。
一直到那天晚宴快结束的时候,他都没有见到自己的母亲,他一路走到后花园,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小姑娘正给她的妈妈擦眼泪。
“当时,她也是这么荡秋千的。”薛苧的身影和记忆里的小姑娘重叠在了一起,容瑄不自觉的说出了声。
话一出口,容瑄就清醒了过来,想到又是记忆里常常以泪洗面的母亲,心中的恨意淡了些。
两个人离得太远,容瑄的声音并没有传到薛苧的耳朵里。
看着薛苧红肿的眼睛,容瑄皱起了眉头,在心里暗道:“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哭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