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柳青柳红回来,柳杨立即问:“村长跟什么人有仇吗?”
柳红先道:“村长平时可没少干坏事,得罪不少人,不过没人敢状告他罢了,听说他跟县太爷身边的人关系好着呢。”
柳青道:“跟村长有仇的倒也不少,大姐忽然问这个做什么?”
柳杨便把村长畏罪自杀的事说了,柳青柳红俱都大吃一惊:“梅子和柱子以后怎么办?”
确实,爹娘都没了,俩孩子都还小,生活确实成了大问题。
柳杨想了下道:“现在咱们不是正在招学做脂粉的人吗?不如也叫他们来吧,不过来前你们得打听清楚他们对村长这件事什么看法,毕竟村长是咱们抓住送到牢里去没多久就自杀的。”
要是俩孩子认定是他们害死了村长,那可是杀父之仇,俗话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可不想养虎为患啊,只能另为他们找出路。
柳红不懂这些,疑问道:“问这个做什么?”
柳杨还没说什么,柳青便不悦皱眉道:“大姐怎么说就怎么做,问这么多做什么。”
柳红来到青山县这几天,柳青虽说不像之前态度那样冷淡了,但对她仍旧没个好脸色,就像现在,对柳红常是不耐烦的态度。柳杨私下说过他几回,但每回柳青都说下次会注意,但到了下次,还是憋不住就对柳红不满。而柳红每回也都是忍气吞声的听着,像是把对别人的忍耐都用在了柳青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柳杨总觉得这件事背后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所以晚饭后,便想去找路夜白商议下。她跟柳青柳红交代自己去隔壁,柳青点头,柳红多问一句:“大姐,这么晚了你还出门啊?”
柳杨觉得按照现代时间才六点多,哪算晚啊,就笑着说了句:“不算晚。”出门了。
路夜白也才吃过晚饭去书房,柳杨问到了他的去处,去书房的路上还忍不住想,路夜白可真是个上进用功的好年轻人,看他也不像要考取功名出人头地的,可几乎每次来他都在书房,到现在为止,她见过他下棋、作画、看书,这古人时兴的琴棋书画,就差没见过他弹琴了。
所以,刚进书房门,柳杨第一句话就是:“你会弹琴吗?”
路夜白点头:“会一些。”
柳杨由衷的为他鼓了两下掌,最后送上大拇指:“你可真厉害!”
古代文人雅士有不少这四样都基本会,不少人甚至全都精通,可路夜白作为一个江湖中人,身上没有半点草莽之气,反而比许多书中描写的还有电视上看过的名流还要贵气绅士许多。
路夜白不知道为什么会弹琴就这般夸赞他,一时被柳杨这一下弄得莫。但既然说到这儿了,柳杨便也满足一下自己小小的八卦之心:“你要不要考什么秀才或者状元之类的?”
路夜白更加疑惑了:“那是什么?”
哦对,这里是大月朝,兴许没有“科举”这一说,柳杨便问:“那你们这里是怎么指派官员的?”
“自然是从各家族中选拔优秀子弟。”
柳杨听着这话有些熟悉,似乎上学时在历史课本里学过,所以叫路夜白跟她说说大月朝的历史。
这一说可真是震的柳杨说不出话了。
路夜白看着柳杨呆愣傻住的模样,虽然觉得有趣,但隐隐感到她似乎因为他的话引发了心中很激烈的动荡。
实际上真的是这样,柳杨听路夜白简单说了大月朝的历史,简而言之,在大月朝的官史上,是有秦汉三国两晋的,但之后就是大月朝了,也就是说在东晋结束这个节点上,时空发生了分裂,分裂出了另一个平行时空就是现在的大月朝,而另一个时空中,历史的车轮承载的是南北朝。
这简直打开了柳杨的世界观中的另一扇大门,她学的是文科,对物理天文什么的了解的只是皮毛,但也听说著名的“相对类”,没想到这么神奇的事竟然被她遇到了,她需要消化一下这个信息。
路夜白看柳杨眼神忽明忽暗的,说她在发呆肯定不是,可她也不跟她说一句,显然自己在想事情,路夜白便在一旁安静的等。
柳杨在震惊、惊喜过后,忽然意识到虽然自己的经历神奇的不得了,可对她回到现代似乎没半大帮助啊,所以她激动啥啊?理智渐渐回笼,柳杨慢慢想起现在自己的处境和她今晚来找路夜白的目的。
“你听清丰说村长在狱中自杀的事了吧?”
路夜白点头。
柳杨蹙眉道:“你怎么看?”
“再低贱的人也不会不怕死。”
这句话虽然像是什么都没说,但也已经很说明问题了,而柳杨也听懂了路夜白想表达的意思:“你也觉得自杀这件事很蹊跷?”
路夜白道:“我已经叫清丰去查村长自杀前有没有什么人去牢里见过他。”
柳杨到没想到这一点,不禁又佩服起路夜白想得周到了。既然清丰去查了,那现在就先等他的消息。柳杨起身想说她明天再来,路夜白却道:“他出去有一阵了,不如你在这儿等会儿。”
柳杨也确实很想知道实情,要是清丰能很快回来立马知道就更好了,所以又坐回去:“好吧,我等他回来。”
干等着肯定没意思啊,此时柳杨想起现代的电脑手机网络这些新世界的电子产品很是想念,比如就像现在这个时候,刷刷手机,看看电脑,时间过得还快点。但想念归想念,他还是要面对现实的,没有手机和电脑,但有书啊,路夜白书桌后真的放了很多书,柳杨便跟路夜白说一说,去他书架上随便拿了一本书。
这本是地理志,记载了很多山川名胜。柳杨上学时家里经济条件一般,父母很少带她旅游,后来大学有时间了,也去过几个地方,但因为还没有自己挣钱,所以去的地方也都是离学校近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地方,后来上班有经济条件可以出去了,但时间上又是经常调不开,所以到现在还是大学时去的那些地方。
柳杨看书上有不少地方都用更小的字体做了批注,边佩服这字写得好边问道:“这些批注是你写的吗?”
路夜白笑道:“是。”
“你去过不少地方嘛!”
“少年时是最不安分的,不想整天呆在山上,便跟师兄或者师兄的徒弟一起出去玩。”
不用担心没钱和时间,能尽情出去玩什么的,实在太美了。
路夜白反过来问:“你呢?”
柳杨有些含糊道:“我算是没去过什么地方吧。”
她怕说了,路夜白会问她去的哪,可她去过的那些地方她发现这本地理志上都没有。也是,连时空都不一样,这一千多年也可能发生了不一样的变化。可她这也不算撒谎,来到大月朝后,她确实出了青山上和青山县没去过别的地方。
路夜白显然和她想到一块去了,所以也没多追问。
柳杨道:“我看你的这些批注不少地方都很有趣也很美,过年后等天气暖和一些了,柳青挣些钱了,我也带着弟弟妹妹去看看大好河山。”
如果那个时候她还在这的话。想到这里,柳杨心里一半喜一半忧。喜的是现在去旅游,肯定很多地方不要门票,而且景色基本是原生态的;忧的是,她更愿意赶紧回去,就算花钱看不是原生态的景色,也愿意去现代看,可到现在她对她回去之法还没有半点眉目。
路夜白没说什么。
清丰果然没多久就回来了:“牢里看守村长的狱卒说没有人去看过他,他进牢里后,半夜趁狱卒不注意,用裤袋上吊的。”
柳杨对这个结果很是沉默,路夜白也摆手叫清丰回去休息。
“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件事?”
柳杨反应了好一阵,才发现这话是对她说的,下意识的回答:“我觉得跟我有关系。”
路夜白蹙眉,也从书桌后走了出来:“什么意思?”
柳杨咬舌,一个没防备就说了实话,可是如果她再临时找借口,以路夜白的火眼金睛一定能发现,那她就太笨了,明知道会被拆穿还睁眼说瞎话。而实话实说虽然可能会被路夜白发现她的秘密,但且不说路夜白会不会真把她当妖女抓起来处刑,就算是会,她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只要发现苗头,肯定立即逃之夭夭,天下之大,还没她一人容身之地吗?
电光火石间,柳杨作出决定——说实话。
“我最近做梦梦见一个女孩子,她好像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但每次她都是背对着我,我也听不见她说什么,在梦里我也不能说话,没法问她什么。”
梦里的,每次?
“你梦到过同一个人几次?”
“两次。”
“场景一样?”
“一样。”
柳杨觉得路夜白真会抓关键词。而路夜白脑海中出现的却是那晚他去柳杨房中她睡着也紧闭的眼睛,紧张的攥着他的衣袖,好似睡得很不安稳......应该那晚就梦到一次。
路夜白沉思了会儿,道:“我会叫人仔细查这件事,如果你再做到同一个梦,再跟我说。”
柳杨忽然觉得心里轻松了些,第一次有人主动要跟她分担她心头的重担,他跟她无亲无故,甚至是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心里不自觉的对路夜白的信任又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