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杨愁苦道:“可王后娘娘不在了啊......”言语中无尽的遗憾与惋惜。
成妃像是忽然回到了十几年前,叹道:“王后娘娘是个好人,对谁都好。可也正因为她是个好人,才给了某些人可趁之机。”
柳杨一愣:“娘娘这话是何意?”
成妃犹豫片刻道:“柳姑娘,这是听你提起我才说的,王上很不喜欢后宫的人再提起王后娘娘,所以今日我跟你说的话,你可千万不要外传啊。”
柳杨保证道:“娘娘放心,绝不外传!”心里却想着:路夜白不是外人,所以跟他说不算外传。
成妃道:“那时我刚进宫不久就听说王上与王后娘娘非常恩爱,后宫的妃嫔基本都是摆设,王上独宠王后娘娘一人。后来我所见确实如此,那时敬王殿下还是三王子,他刚过四岁生日,很快长安宫那边传出消息王后娘娘又有喜了。王上很高兴,在御花园设宴,命魏总管传旨,命后宫的人都要到。”
柳杨心里忍不住吐槽:这不是明显的给王后拉仇恨吗?
听成妃又道:“但宴后没多久,便传出王上在长安宫与王后娘娘大吵一架,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争吵,但王上却不再常去长安宫了。后来,三王子与四王子在御花园湖边玩耍,不知道怎么回事,四王子突然落水了,皇贵妃那时被封‘淑妃’,在王上面前哭诉是三王子推四王子落水。宫里一时传的沸沸扬扬,王上下旨说只是小孩子玩耍时不小心所致,将当日跟着两位王子身边的人好好惩治了一番,并下旨后宫之人不可再对此事有什么闲言碎语。”
柳杨听到这里觉得事情有了眉目,却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成妃又道:“之后过了两个月有余,王后娘娘忽然小产,淑妃很快晋升为皇贵妃,并移居到了安乐宫,王上也常去安乐宫。再后来,三王子忽然被王后娘娘送出宫,王上当时为这件事去了长安宫,不知道王后娘娘说了什么,听说王上被气得摔门而出,之后再没有过问过长安宫的事。”
这些传言柳杨也在墨菊那里听过,成妃的这些话比墨菊的详细不了多少,所以现在还是一团迷雾。
她忽然想到什么,问成妃道:“娘娘知道当时常出入长安宫的是这后宫中的哪些娘娘吗?”
听她如此问,成妃自然想到了这两日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些话,没有犹豫的道:“众所周知,当年与王后娘娘最要好的是贤妃。”
柳杨接着道:“实不相瞒,我也听说了贤妃娘娘如今身在寒蟾宫,那里出入不便,所以一直没敢去找娘娘询问。除了贤妃娘娘,还有别的人吗?”
成妃心中疑惑,不知柳杨所言是真是假,不过现在对于王后当年的事,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道:“王后娘娘平日里待人都好,可与王上不睦后,除了贤妃去看她,很少再有人去长安宫。”
柳杨心中暗叹:恐怕不仅不会再去,而且心中还窃喜呢,毕竟王后与王上关系不好受益的可是那些平日里并不被王上放在心里的后宫的那些妃嫔。算起来,八王子差不多也是那几年出生的。
柳杨从荣德宫回来心情很沉闷,直到晚饭时路夜白回来她精神都不是很好,虽然努力振奋精神,但还是被路夜白发现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柳杨努力扒饭,故作疑惑道:“没有啊,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路夜白将她手中的筷子拿走放到桌上,然后探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然后又拿过柳杨的手,给她把脉。
柳杨心中暖暖的,握住路夜白的手腕含笑道:“我真的没有不舒服。”
路夜白回握住她的手,温声道:“那是饭菜不合胃口?”
柳杨摇头,想了下道:“我今天去荣德宫了,听成妃说了些当年的事,心里有些不舒服。”
路夜白道:“她说什么了?”
柳杨道:“她说洛商铭曾经落过水,当时是跟你在一起,母后与父王因为这件事有些罅隙。”
路夜白道:“当年我年纪尚小,对这些事记不大清了,洛商铭确实落过一次水,但我却记不清是不是与我一起了。”
柳杨另一只手覆到他手上道:“记不清就别想了。听成妃的意思,这宫里除了王上应该就是贤妃最清楚当年的事,所以我们还要从她入手。”
而当天夜里,宫里起了大火,等路夜白和柳杨从寝殿出去的时候,听墨菊匆匆来报说是寒蟾宫走火了。
柳杨心中暗叫“糟糕”,顾不得想那么多,便朝寒蟾宫奔去,但刚跑出一步,便被人拉住。她回头看路夜白,急道:“快去救贤妃啊!”
路夜白看向东面冲天的火势道:“来不及了。”
柳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不放弃:“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呢?快走!”说着,反而拖住路夜白往外走。
路夜白跟上她的脚步,两人到寒蟾宫外时,已经有不少王宫护卫在奔走着救火了,见到路夜白都行礼道:“王爷!”
路夜白点点头:“现在情况如何?”
其他人在路夜白的示意下接着去救火,其中一人留下给他说明情况:“火势太大,兄弟们已经在全力扑救了,只是恐怕......”
路夜白道:“可有伤亡?”
“发现走火时兄弟们便进去先救人,其他人都带出来了,唯独正殿的那一位房门紧闭,而那一处火势是最大的,兄弟们进不去,也没见人出来。”
听到这里,柳杨觉得她的心都重重的砸到了地上——贤妃没有出来,贤妃很可能现在已经......而这场大火不早不晚,正好出现在他们调查当年的事的关节上,所以贤妃很可能是......
柳杨不敢再往下想,只觉得全身像坠入冰窖,冷汗直冒。
路夜白很快发现柳杨的不对劲,他赶紧扶住她,但还不及问话,魏总管匆匆赶来了,先是给他行了礼,然后道:“王爷,王上命老奴来看看为何会走火。”
路夜白一摆手让刚才给他说明情况的那位护卫对魏总管说,他则扶着柳杨到了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赶紧查看她的情况,探查清楚她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别的损伤后,半跪在柳杨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道:“杨杨,看着我。”
柳杨像是没听到,眼神并没有看他。
路夜白加重了手上的力气,重复道:“杨杨,看着我。”
柳杨的瞳孔这才缓缓聚在路夜白的眼睛上,路夜白抬起一只手抚了抚她汗湿的碎发道:“不要怕,一切有我,不要胡思乱想。”
魏总管听完简要的汇报,还要赶着回去禀报王上,回头想给敬王行个礼再走,可看那边敬王半分都顾及不到别的事的模样,默默行了个礼便匆匆走了。
路夜白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便与护卫首领交代一声,然后扶着柳杨回了长安宫。
柳杨此时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惊慌失措了,但心中仍有许多不适,所以回到长安宫立即便上了外面的软塌。
路夜白关门回头,见她软软靠在软榻上,眼睛直直的盯着房顶,眼睛一眨不眨,走过去,坐在柳杨身边道:“怎么不去里面休息?”
柳杨看向他,哑声道:“走不动了。”
路夜白静默片刻,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凑近柳杨的耳朵道:“贤妃娘娘无恙。”
柳杨先是没反应过来,之后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后,立即从坐起来,如果不是路夜白及时后撤躲开,柳杨铁定撞到他的嘴巴。
柳杨兴奋的眼睛都亮了:“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路夜白示意她小声:“隔墙有耳,就像你听到的,贤妃无事,我叫清河提前将人救出来了。”
柳杨竭力压低声音道:“那她人呢?”
“被带出宫去了,咱们需要过两日出宫去看她,否则会引起注意。”
这个柳杨懂,现在宫里时刻留意着长安宫的人都清楚,他们是最在意贤妃生死的,若是明日就出宫去,肯定会引起怀疑。
柳杨一颗心算是重新回到肚子里了,想起还在寒蟾宫熊熊燃烧的大火,她疑惑道:“要说走火我不太信,是谁放的火呢?”
路夜白摇头道:“我都到的消息目前只有贤妃无恙,其他的还要等找个机会找人来问一问。”
至于找谁问,不用路夜白多说,柳杨也知道。
只是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柳杨本想安生在宫里待两天,可第二日上午就有人来请她去御花园说话。柳杨问墨菊到底是谁请她去,墨菊说是安乐宫的人。
柳杨不知道皇贵妃又打什么主意,但又不好不去,只得带了墨菊一同前去。只是到了御花园,皇贵妃没见到,反倒是那位久未谋面的高雅兰在那儿等着她。柳杨不以为然:就算是实话实说她也敢来啊。所以,看到高雅兰后,没有多做停留,扭头就回。
高雅兰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无视了!不,准确来说,柳杨看到她了,可却视而不见,扭头就走。
高雅兰身边的婢女喊道:“这位姑娘请留步,我们小姐有话对姑娘说。”
柳杨看她说话还算客气,勉强停了停脚步:“我来这里是因为贵妃娘娘有请,既然皇贵妃不在这里了,我就去安乐宫找她看娘娘有何事吧。”
婢女看了看自家气呼呼的小姐,赶紧道:“是我们小姐找姑娘,担心姑娘不来,便谎称贵妃娘娘有请,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柳杨听得还算入耳,刚准备回去听一听高雅兰要说什么,却听这位大小姐训斥婢女道:“小镜,你跟她说这么多干什么!还不赶快将人给我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