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杨这么撒开了闹,路夜白反倒不拦着了,但她折腾的范围只能在他怀里。他手臂圈出一个圈,任她在怀里怎么折腾,但就是不放手。
柳杨吼了几声,觉得自己此刻这模样跟个泼妇没啥区别,而且更气人的是,不管她怎么翻腾,就是出不了路夜白的怀抱。最后有些自暴自弃的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动了。
路夜白见她突然安静下来,低头看她,以为柳杨被她气哭了,赶紧将人抱起来使两人面对着面。低头凑近再看柳杨,可她撇开脸就是不让他看。
柳杨现在很不想理路夜白,但他紧追不舍,她猛地抬头,眼神凶狠的瞪着他:“你再这样,我可就真哭了啊!”
路夜白放软了语气道:“你跟我说说话。”
柳杨没好气道:“说什么!”
“你还生我的气吗?”
柳杨:“哼!”
“都是我不好,没有及时去救你,让你那么害怕,你打我骂我都行,但就是不能不要我。”
柳杨抬头直直的看着他:“你认为我生气只是因为你没有及时去救我?”
路夜白点头。
柳杨推开他,翻身到床上,面朝里面:“在你想清楚自己错在哪里前,不要跟我说话!”
路夜白生平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改。”
柳杨一动不动片刻,忽然又一下子坐起来,两手环抱在胸前,严肃道:“我被人绑走,我知道你比谁都担心着急,比谁都想尽快的救出我。当时我一看见你实在是太害怕了,才会不讲理的找你撒气,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见路夜白想说什么,柳杨抬手制止他,“你先听我说完。”然后又道,“我最生气的是你只想着我想你撒气的事,你以为我真的因为这件事生你的气,可你根本就没注意到我受伤了!回来后理都不理我就不管我了!你说,难道你没做错吗?!”
说到最后,实在太委屈,真的哭了。
路夜白急忙查看她身体:“哪里受伤了?”
柳杨甩开他的手:“不用你管。”
路夜白一下看到她手腕上渗着血的伤口,连忙拉住她的右手腕,左手腕也有一圈很红,一看就是被什么东西磨伤的。
柳杨噼噼啪啪说完,真是不想理路夜白,所以对他给她检查伤口,叫她不准动去拿伤药一点也不觉得路夜白这是在关心她,反倒像是路夜白被要求了,不能不这样做。
翻身又躺了回去。
路夜白听到动静,回头看柳杨不知怎的又生气了,赶紧拿了伤药回来,无奈道:“就算你要跟我生气,也要让我先给你上了药啊。”
柳杨不吭声也不动。
路夜白上床,坐在她身后,支着身子到她身前去够她的手,却被柳杨打了一下。
他却好像不是打在他手上似的,就算她躲也一定要先给她上药。
柳杨现在就属于那种胡搅蛮缠的,她一点也不想讲道理了,抓住路夜白的手,狠狠地甩在后面。但下一刻又见他的手伸过来,扭过来脸不耐烦道:“你让我自己生会儿气不行吗?!”
路夜白道:“先上药,之后你想怎么生气都行。”
柳杨还是不动:“是不是我不跟你说你就打算不理我不见我也不管我了?”
路夜白真心认错,但柳杨如此不讲道理,真是让人头疼,好像问题又回到了开头。
“是我以为你生我的气了,不想看见我,我才出去的。”
柳杨一听他这话,立即又火冒三丈,翻身坐起来对着路夜白道:“照你的意思,还是我不对了?”
路夜白想说他没那个意思,不能无理取闹。但理智告诉他,一旦他实话实说,柳杨一定会生气。便干脆不说话了。
柳杨见他沉默,粗鲁的推他一下肩膀:“你怎么不说话?”
路夜白沉吟片刻道:“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我想说你置身险境,不是你的错,你所有的决定都有我们一起来承担后果,而作为你的男人,没保护好你,是我不对,你不用道歉。还有,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你受伤,也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并且保证以后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他这一段话说的很平和,没有半点跟她针锋相对或为自己辩白的意思,所以柳杨也没了脾气,同时听进了路夜白的这些话,认识到自己太过无理取闹,开始不好意思。
路夜白见她低着头不说话,试着去拿她的手,见柳杨没再躲,笑了笑,轻轻地用指腹给她上药。
创伤药抹在伤口上又凉又刺着疼,柳杨忍不住疼的抖了下,路夜白连忙停手:“疼吗?”
柳杨点头。
路夜白心疼,便没继续。柳杨知道他肯定心疼了,便硬邦邦道:“没事,也不是太疼。”
路夜白便开始继续上药,但动作更轻柔了,不时的还问柳杨疼不疼——虽说知道就算他动作再轻柔也会疼,但柳杨的一句“不疼”真的能安慰到他。
柳杨看他这么小心翼翼,不但不气了,反倒心疼起来——路夜白从小离开父母在宝华山长大,虽说有师父和师兄的关爱,但很多时候,男人的心没有女人那么细腻,那么小的孩子,正是需要母亲的时候,得到的却是母亲去世的噩耗。
后来跟清丰行走江湖时,年纪小,武功虽说已经很厉害,但俗话说“强中自有强中手”,而且他那时似乎还经常跟人打起来,所以应该也没少受伤。就算没亲眼见过,但也能想到比起他受的伤,自己的这点小伤实在算不上什么。
柳杨盯着路夜白,好像魂丢在了他身上,眼睛眨也不眨。
路夜白抹好了右手的伤,拿起左手轻轻上药。察觉到柳杨一直在看他,便道:“看什么?”
柳杨身子前倾,一下子抱住他,她的动作突然,差点打翻路夜白手中的药:“是我不好,刚才我不讲理又胡搅蛮缠,你别生我的气。”
路夜白将瓶子放在床上,两手抱住柳杨:“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柳杨心提着的心忽然松快下来——她的人生里,被她无理取闹还能不计较的除了父母就只有路夜白了。
柳杨抱紧路夜白的腰:“我跟你保证,我以后不会再这么不讲理了。”
路夜白却道:“不用,你偶尔不讲理,跟我撒泼,我还挺受用。”
柳杨觉得“撒泼”这个词不是夸人的话,便打了下路夜白的后背。
路夜白立即“声讨”道:“你刚才还说再也不不讲理了,怎么还打人呢?”
柳杨赶紧给他揉揉:“对不起,我觉得你的话有点欠揍,下意识就下手了。”
路夜白被她揉的痒得很,赶紧松开他。
柳杨看他又是难受的皱眉又是想笑,觉得好玩,又去呵他痒。这次,路夜白眼疾手快的捉住她两手,用一只手握住,然后用另一只手挖点药在指腹上,轻轻研开。
柳杨看着他细心温柔的样子,心也软的一塌糊涂:“我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宇宙?”
路夜白没听懂:“什么‘拯救了宇宙’?”
柳杨道:“就是说我运气很好啊。”
“为什么运气很好?”
柳杨道:“不然怎么回遇到你,长得好看,武功好,又有钱。”
路夜白道:“你们那里夸男子好就是以这三点为标准?”
柳杨猛点头:“像你这模样的,在我们那里一定是霸道总裁型的。”
路夜白:“‘霸道总裁’?”
“是啊。”然后给他解释,“霸道总裁就是帅气,有钱,大男子主义但用情专一,有很多女孩子都喜欢这型的。”
路夜白点头:“那霸道总裁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就只对自己喜欢的人好,别扭又可爱。”说到这里,她看向路夜白道,“这么说起来,你还真的很像霸道总裁呢!”
路夜白摇摇头,左手腕也抹好了药,然后他又去给她的脚踝上药,可柳杨就是不太老实:“别动。”
柳杨这才老实了,看着路夜白给他上药的轻柔动作,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突然道:“在我们那里有这样一句话:恋爱就是对方替你做你能做到的事情。你看像不像我们现在?我本来可以自己上药的,因为我们恋人的关系,所以你替我上药。”
路夜白道:“这话倒挺有道理。”
柳杨道:“那你需要我给你做什么呢?”
路夜白想了下道:“你给我做夫人吧。”
柳杨笑道:“现在不就是你夫人吗?”
几乎认识的人都知道她现在是路夫人了,怎么还要做夫人呢?等等,一个想法像一道闪电似的劈进柳杨的脑中,他的意思难道是——求婚?
柳杨不可置信的看着路夜白。
路夜白道:“你是答应嫁给我了吗?”
柳杨也顾不得路夜白正给她上药,收回腿两手扶着他的肩膀,惊喜道:“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求婚”?路夜白之前也听柳杨在小声嘀咕时说到过这个词,点头道:“是,你们那里求婚都需要准备什么?”
大月朝成婚前要先订婚,纳采礼,难道柳杨那里的“求婚”就是要纳采礼的意思?
柳杨不知道他想的什么,而是道:“求婚自然要有戒指啊,浪漫的环境啊,这是最基本的吧。”
虽说她觉得浪漫这东西不能吃也不能喝,但好歹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之一,她也是有少女梦的,也想她喜欢的人给她准备一个浪漫的仪式啊。
路夜白道:“知道了。”
柳杨高兴的问道:“那你想怎么准备?准备什么?”
路夜白看她一眼道:“如果告诉你不就不是惊喜了?”
柳杨觉得路夜白还真是上道,竟然还知道“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