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杨觉得每一秒都很煎熬,刚开始还能坐一会儿,可不到一刻钟就再也坐不住了。她不停的来回焦灼的走来走去,去门口左右张望。
易田卿看她实在着急,几次张口也没说出来叫她不用担心,一切都有路夜白。
柳杨第五次在门口的路上张望时,远远的看到一个小孩子的身影跑过来,她一喜,也立即跑过去。在正堂时刻观察着她的易田卿立即也追出去。
近了些能看清跑过来的不是石头,而是卡什。
还隔了短距离,柳杨就问他:“石头回家了吗?”
卡什道:“没有,有人叫我给你送封信,说只要我把信给你,石头就能回来。”
柳杨急忙拿过那张折起来的纸,手忙脚乱的拆开。
这时易田卿也已经到了,同时也听到卡什的话,忍不住蹙眉。柳杨已经打开信在读,他站在旁边一起看。
从信的内容长度来看,这一封根本算不上信,也就是一个口信:速到庄外的小茅屋,一刻钟到不了的话,小孩子就死定了。
柳杨迅速看完,问卡什:“这是谁给你的?”
卡什懵懂的摇头:“不知道,那个人蒙着脸,只说让我把这个给你。”
柳杨蹙眉。
易田卿道:“不要冲动,等路夜白回来从长计议。”
柳杨摇头:“你也看到了,对方的目的就是我,还不知道夜白什么时候回来,我担心他们真的会对石头不利。而他们抓我的目的应该是想要威胁你们,所以我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
易田卿不同意:“你这也是猜测,我们现在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所以没法判断他们的目的。如果你去了真有什么好歹,你叫我怎么跟路夜白交代?”
柳杨道:“时间紧急,没有其他办法了,等他回来你跟他说,他会理解我的。我也会尽量拖延时间,等着你们来救我。”
易田卿还要再说什么,柳杨决断道:“如果石头因为我有什么好歹,不说没法跟他家里人交代,就连我自己也一辈子不得安宁。”
柳杨问清了口讯上小茅屋的位置,就叫卡什回家了,然后自己一个人去了村外。
易田卿看着她加快步子往外走的身影,干着急却没有办法,只得尽快通知路夜白。
柳杨到村外后开始跑起来,她现在一心想着要赶快找到石头,至于送口讯的人什么目的,完全没心思想那么多。
小茅屋在村外往南大概一千多米的位置,柳杨猜测可能是给过路人避雨的公共场所,因为她到了后,半点没发现有人住过的痕迹。
茅屋里没有人只有灰尘,柳杨站在屋门外的空地上,对着空无一人的马路喊:“我来了,你们还不出来!”
有“烈烈”的风声响起,然后一个身材矮小,留着小胡子的男人从房顶上跳下,而他的手里正提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孩子。
柳杨一看石头没知觉,就火冒三丈:“你对他做了什么?”
小胡子晃晃手里的小孩子,阴恻恻道:“没什么,他太不听话,我把他打晕了。”
柳杨压着火气道:“既然我来了,你就把孩子放了。”
小胡子没说话。
柳杨怕他变卦,冷笑道:“怎么?你一个男人还没有我一个小女子守信吗?”
小胡子看她一眼道:“敬王妃,我们可不像你们是朝廷贵族,我们是山匪,山匪有什么信誉可讲的呢?”
柳杨道:“可你带着一个孩子不会不方便吗?”
小胡子道:“依我看,有他在你才更听话。”
柳杨此刻冷静的异常,却也没那么多顾虑了:“可我保证,如果你现在不放他离开,我一定会想尽所有办法不让你得逞,大不了鱼死网破。”
小胡子被她的这番话震住,但随后想到柳杨的身份,重新拾起自己的信心:“敬王妃,你这么尊贵的人,怎么会舍得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小孩子不珍重自己的性命呢?”
柳杨似笑非笑道:“那是你不了解我,如果不信的话,大可以试一试。”说着,眼睛转向微微抬头的石头。
看到他没事,柳杨心中暗暗松一口气。
石头看到她眼睛亮了,但随即发现自己被人提在手里,小腿怎么踢腾都没法着地去找柳杨。但他也不叫,继续努力踢腾小腿。
小胡子的手被迫晃来晃去,不耐烦地吼一声:“老实点!”
石头这才叫道:“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柳杨趁机道:“你最好快点做决定,因为如果敬王来了,你恐怕走不了。”
柳杨猜测,正是因为这个小胡子知道路夜白不在,才敢给她送口讯,要挟她来这里。
柳杨猜得不错,在他出来前,老高叫他快点回去,不要节外生枝。想到这里,小胡子将石头丢在地上,过来抓柳杨:“我已经放人了,你跟我走吧。”
柳杨后退一步道:“我会跟你走,不用你押着。”
小胡子瞪她一眼:“还不走!”
柳杨对石头道:“石头,快回去,你娘在家等你回家呢。”
石头看着柳杨,没动。
柳杨怕小胡子再反悔,赶紧道:“你不用担心我,姐姐没事,你快回去,快跑啊!”
石头这才回身往村子里跑去。
小胡子不耐烦道:“还不快走!”
柳杨跟着他慢慢往前走,小胡子忽然回身一掌披在她的后脑勺,柳杨感到头很疼,昏过去前还在想,如果小胡子落在她手里,她一定要拔光他那令人讨厌的小胡子。
柳杨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住手脚在一间柴房里,不禁苦笑——看来不管什么地方,柴房都是关人的常用之地。
从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月光可以推测现在时间肯定不早了,柳杨心想,现在路夜白肯定已经知道她被人又绑架了,他肯定在担心她,他又因为她的自作主张担心了。
易田卿看着跪在路夜白面前的清影,有些不忍心道:“夜白,没拦住你夫人去涉险是我的责任,你要怪就怪我吧。”
路夜白道:“她的脾气我还是清楚的,就算当时我在这里,也是拦不住她的。”
易田卿语塞——柳杨说路夜白会理解她,反之她不也很了解他吗?
“那清影姑娘是为何……”
当时他去找路夜白和清丰,原来那条隐秘的藏身之地竟然是一条可以通往林余山的密道。不过这条密道狭小,一次只能容的下一个大人爬出来。可以想见,易田卿在从密道爬出来的时候有多狼狈。
而路夜白与清丰却不在出口处,四处寻找也没找到半个人影。情急之下,易田卿真是想杀到林余山找一找到底哪个不要命的敢绑了路夜白的夫人。可现在他无凭无据的,只有手里那张匿名的口讯,如果就这么杀上山,不仅会打草惊蛇救不了柳杨,还会打乱路夜白的计划。
之前听路夜白在联络影暗卫的时候吹过哨子,想到这里,易田卿一下从地上跳起来,试着像路夜白那样吹,但长短记得不太清楚,所以跟路夜白的还是不一样。
可路夜白很快就出现了,一见到他就蹙眉:“你怎么在这里?”
易田卿赶紧把那张口讯从怀里拿出来递给他:“清丰走后不久,就有一个孩子送来这个,你夫人一看一定要去,我拦不住啊。”
路夜白默默地看着信纸上短短的一行话。
易田卿指着他们两人道:“你们俩怎么回事,怎么在这里耽搁这么久?刚才你们去哪了?”
清丰也看到了那个口讯,看看路夜白道:“我和庄主顺着密道出来,在洞口受到很多毒虫的袭击,现在看来,是有人故意拖延时间。”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易田卿道:“现在怎么办吧!”
路夜白忽然吹起哨子,不一会儿,清影和另一个女暗卫赶到,两人齐齐行礼:“庄主。”
路夜白道:“夫人呢?”
女暗卫名清雪,看了下清影,立即跪下道:“属下失职,请庄主责罚!”
清影也跪下,但没说话。
路夜白看着她们,淡淡道:“我要听实话。”
影暗卫虽说与路夜白关系匪浅,他们负责路夜白的安全,唯他的命令是从。自从与柳杨同进同出后,路夜白便将之前暗中跟着他的清荣清河淸耀调成清影清雪,并吩咐她们,一定要保护好柳杨。
柳杨以身犯险,她们二人却对她的取出半点不知情,这不是一句“失职”就可以的。
清雪又看了看清影,见她仍旧不说话,便道:“回禀庄主,清影担心庄主有什么意外,便让我来城外接应。她跟着夫人一直到庄外,跟绑架夫人的人交手,没能救下夫人,反倒受了伤。”
路夜白看向清影。
清影这才道:“属下没有大碍。”
路夜白负手而立,道:“我吩咐你们保护夫人,不得擅离职守,可你们却没有听从安排,这里暂且不需要你们了,回栖霞山庄领罚去吧。”
影暗卫的规矩所有人都知道,清雪在离开自己的岗位的时候已经想到了后果,但她深知清影心属庄主,耐不住她反复恳求,这才做错了,就算受罚,也心甘情愿:“是。”
清影却没想到路夜白真的会秉公处置她们。她之前当然想到自己这么做会触怒庄主,但她可以接受更严重的惩罚,却不想离开庄主。
“庄主,属下知错,不管庄主如何处置属下都心甘情愿,但求庄主不要让属下回栖霞山庄。”
这话任谁都听的出来其中暗含的女子的一腔情愫。
不知道路夜白怎么想,但易田卿认为,虽说清影做得不对,但她喜欢路夜白没有错,路夜白这样赶她走,确实太伤人心了,便不忍心,为她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