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杨觉得这个方法很不错,便对着楼下说了句:“常老板是个笨蛋。”
话刚说完,她就和常老板的眼睛对上了,柳杨忍不住心虚,立马撇开眼,小声对路夜白道:“他能听见。”
路夜白笑了笑:“听见也不会骂回来。”
柳杨用更小的声音道:“骂一句没关系,就怕他恼羞成怒上来打我。”
路夜白咳笑,眼角余光扫到那人又看上来。
这“玉如意”很像柳杨在现代吃麻辣烫里面的汤,又浓又香。柳杨一口气喝了三四杯,没多久就很想去厕所。跟路夜白说了,路夜白便领她去茅房,柳杨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行,路夜白说他也去。
柳杨从茅房出来,一眼就看到与路夜白站在不远处的常老板,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想到不久前对人家的“不敬”,她就不想过去。但不能让路夜白替她“背锅”,而且柳杨想着,有路夜白在,这位常老板起码不能打她。
硬着头皮走过去,那边的两人也看到了她,停下说话都看向她。柳杨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裙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常老板看了看路夜白道:“早听说你这位夫人性格直爽、聪明伶俐,今日一见似乎不是同一人啊?”
路夜白握住柳杨的手,含笑道:“明知故问。”
常老板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说了别人的坏话不好意思了!”
柳杨就算是个傻子现在也发现两人是认识的,惊奇地问路夜白:“你们认识?!”
路夜白道:“十年前见过几面。”
柳杨怒道:“那你跟我说你没来过这里!”
路夜白很是无辜:“十年前遇见的时候还没有这间茶楼。”
这么说没毛病,但柳杨还是有点生气:“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认识?”
路夜白道:“认识算不上,仅有几面之缘。”
这么说也没毛病,可柳杨就是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常老板听着两人的话,最后笑道:“没想到路庄主竟是这般小肚鸡肠记仇的人。”
路夜白理所当然道:“过奖。”
柳杨嗅出了八卦的味道,便问常老板:“此话怎讲?”
常老板道:“十年前在月晴城第一次遇到,在下眼拙,将路庄主认成了姑娘。”
柳杨眼睛一亮,热情猜测道:“那你有没有上前调戏几句?”
常老板咳了下,有些不自在道:“那时年纪小得罪了路庄主,竟不知路庄主会记仇到今日。”
虽说很遗憾当时没在场,但柳杨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一定很精彩。听了这一段,好像与常老板的关系一下亲近许多,柳杨“嘿嘿”笑两声道:“常老板不也记得很清楚吗?是不是就等着当年调戏的‘小姑娘’随时找你报仇呢?”
话音未落,握着她的手暗示性的紧了紧,可柳杨一点也不怕。
常老板吓得咳起来,指着柳杨对路夜白道:“我总算知道为何尊夫人的传言‘性格直爽’了。”
柳杨心中“哼”了声:叫你们两个联手戏弄我。
常老板说路庄主携夫人难得大驾光临,他做东请客。虽说刚认识,可柳杨觉得常老板的性格很讨喜,便一口答应一起吃饭,路夜白没什么意见。
常老板推荐茶楼对面的酒楼,柳杨很是喜欢常老板这茶楼,不仅茶好喝,而且出门去对面就有好吃的,方便的很。
酒楼老板一看是常老板,直接招呼他去二楼。柳杨与路夜白对视一眼——很明显是熟客。
常老板对跟进来的小二道:“你给这位夫人报一报菜名。”
柳杨在小二开口前拦住:“想必常老板定然知道什么好吃,不如常老板推荐几个?”
常老板朗笑,对路夜白道:“你这夫人很聪明啊,自己懒得听懒得选,倒难为起我来。”
路夜白道:“你要做东请客,自然要找你。”
常老板被路夜白这理直气壮的话噎住,好半晌后,对小儿道:“还照平常的来吧。”
小儿出去报菜了,常老板问柳杨:“不知路夫人哪里人啊?”
柳杨直接道:“问这个做什么?调查户籍吗?”
常老板再次被噎住,看了下路夜白道:“路夫人,在下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柳杨很无辜的摇头:“没有啊。”
常老板道:“可在下认为路夫人似乎对在下有什么误会。”
柳杨仍旧无辜道:“没有啊。”
常老板抿了抿唇道:“那为何夫人要针对在下?”
柳杨一如既往:“没有啊。”
常老板现在确定了,这路夫人是故意要与他为难,干脆什么都不说了,低头喝茶。
柳杨看常老板被她气的都不说话了,笑道:“真生气了?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很喜欢你的性格,一点都不呆板,跟这里的很多人都不像。”
常老板无视路夜白有些难看的脸色,吃惊道:“此话当真?”
柳杨可不会落入他的圈套,故意慢了两秒才回答:“但比起我夫君还是差了点。”
常老板很有些遗憾的模样。
路夜白插入两人的对话里,问常老板道:“你什么时候在这里开了茶馆?”
常老板道:“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世上还有栖霞山庄不知道的事?”
有许多人都不知道,栖霞山庄最厉害的除了路夜白的武功,还有情报消息。几年前常老板因买卖情报间接与栖霞山庄产生矛盾前,栖霞山庄的档案柜里只有简单的记录。但那次事件后,栖霞山庄差点在“常来常往”茶楼这里吃了亏,便令人将这座茶楼调查清楚。
可聊天不就是应该有问有答、有来有往吗?若是按照他知道的那些消息,与许多人不用聊天就行了。
路夜白道:“想听的话听得多也不觉得累赘。”
常老板对这一对夫妻的厚脸皮算是领教了:“七年前,与你和木子仰打了那一架后,觉得自己学艺不精,下山竟是丢我师父的人,就又会到山上学艺,三年后又下山到这王都时觉得甚是热闹,正是居住的好地方,便开了间茶馆。”
柳杨道:“冒昧问一句,常老板今年多大了?”
常老板笑着道:“你看我多大了?”
柳杨认真端详他几下,然后“不确定”道:“三十出头?”然后不等常老板说什么,又道,“是不是猜的有点小了?”
常老板拍着桌子道:“你是专门来气我的吧?”
柳杨抱拳道:“过奖过奖。”
小二送饭菜上来,柳杨先给路夜白盛了碗汤,在他尝了后问他如何。路夜白点头,柳杨这才给自己也盛了碗。
常老板围观全程,不解的问道:“是怕我在汤里下毒?”
柳杨边盛汤边道:“常老板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我是不喜欢吃牛羊肉,看汤里放的有肉,就先让我夫君尝尝。”
常老板接着问:“为何不吃牛羊肉?”
柳杨道:“没什么特别原因,个人喜好。”
三人和谐的吃了一会儿,柳杨问常老板道:“常老板,你在京城这么多年,知道皇贵妃是什么人吗?”
常老板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柳杨道:“你知道这次平定魔教之乱我相公立了大功吧?王上特意召我们来鼓励,要不然我们来王都做什么?又不像常老板有一间自己的茶楼。”
常老板无语,他生平第一次遇见嘴巴如此厉害的姑娘。
柳杨见常老板不说话,催促道:“你快说啊!”
常老板看了看路夜白,疑惑道:“栖霞山庄什么不知道?就算有不知道的,查起来也易如反掌,你为何问我?”
柳杨回答道:“哦,我之前已经知道了,你不是买卖情报的吗?想看看你的情报准确不准确。”
常老板憋着一口气道:“既然我不做赔钱的买卖,那路夫人准备好在我这里买情报的银子了吗?”
柳杨摇头,真诚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朋友间打听个消息还要银子,是不是太没有人情味了?”
一顿饭吃的常老板消化不良,最后还没吃完就借口自己有事先走了。路夜白在他离开后,问柳杨:“为什么老是欺负他?”
柳杨道:“没想欺负他,就是觉得他被气着的样子好玩。”
路夜白看着她道:“心情不好?”
柳杨长舒一口气,抓抓头发道:“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路夜白道:“为什么心情不好?”
柳杨摇头道:“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了,我不喜欢夏天。”
中午吃饱喝足后柳杨就想睡觉,路夜白便带着她往前走了一段路,然后走进一家客栈,要了一间房给柳杨休息。
柳杨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使陪着他的路夜白也不安生。柳杨感受得到路夜白在她肩上轻轻拍打的手,因为自己惹的路夜白也睡不着而更加心烦意乱,想起身再去开一间房,但路夜白肯定不放心她一个人,最后便忍耐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柳杨是被热醒的。客栈二楼即使开着窗户但气温是在太高,而这里也没有空调等制冷电器,承受了大半天暴晒的房顶已经隔不了热了。
柳杨满头大汗的醒来,发现路夜白没在身边,再一看他正坐在桌边看书。柳杨抬起头双手放在脸下,静静地观察路夜白的侧脸。
过了好一会儿,路夜白才问她道:“看什么?”
柳杨道:“看你长得好看。”
这已经不是柳杨第一次说了,但每次她都是发自内心的,路夜白长得真的很好看,也难怪常老板会将他认成小姑娘。
想到常老板的话,柳杨问路夜白:“当初你下山是不是遇到许多有趣的事?”
路夜白被她一问,也开始回忆起以前的事。
十年前他还是个孤傲的少年,与师父师兄们在宝华山上的时候,很少有计划下山。十三岁那年,诸位师兄都娶了妻,师父常常闭关修行,路夜白不想在山上当“第三者”,便与清丰一起下山。
清丰还好,有时会与其他年纪大些的影暗卫下山,只有路夜白,对于下山的一切几乎都是从书上了解到的。但所幸这个世界变化也没那么快,下山后的一切与下山前差别没那么大。
唯一的区别是他长大了,也不像小时候那样要依靠别人生存,可以靠自己在这世上活着了。
下山的第一件事是来王都城外的山上看他母后,这是他第一次没在师父的陪同下来,也是懂事后路夜白第一次在他母后墓前掉眼泪。之后,他一颗不想在王都多呆,立即去了他母后长大的地方“月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