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柳杨醒来后第一次出门,见这里所有人都在,唯独差一个唐如烟,变小声问路夜白:“唐大小姐呢?她不来吃饭吗?”
路夜白也小声道:“唐门有事,她先回去了。”
柳杨点头。
一方桌子大家离的又不远,而且个个都是高手,所以两人说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却被所有人听在耳中。
在柳杨看来,就算她从楼梯上摔下去也不可能睡着整整三天啊。她原以为今天还是在她从房间出来的那天下午,却没想到在听邻桌的人说话时,偶然说道今天的时间,竟然已经是三天后,柳杨顿时有些吃不下了。
路夜白一向敏感,尤其对柳杨。察觉她不太有胃口,他也听到旁边桌子的人说的话,大概能猜到柳杨心中所想,便小声道:“稍后给你解释。”
柳杨这段时间脾气有些急躁,等吃完饭的时间,很有些按奈不住,她隐隐觉得她好像不是上火那么简单,急于想听到路夜白的回答。
好不容易回到房间,不等关上房门,柳杨便问路夜白:“我为什么会睡三天?难道是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路夜白牵着她手一起坐在椅子上道:“不要胡思乱想,听我说。如果只是上火还不至于睡三天,我推测可能是你的魂魄与新身体不太契合,你摔下去的时候灵魂受到震荡,而你睡着的这三天魂魄与身体在慢慢调节,慢慢契合。”
柳杨想到那个梦,觉得路夜白说的很有道理——如果不是她的魂魄被这么一摔不太牢固,肯定还见不到那位姻缘老人。
路夜白不知道柳杨想到了什么,看她的样子是信了。那么现在他还有另外一件事跟她说。
“现在魔教与正派的关系很紧张,我虽不想参与江湖中事,但里面有我的朋友,还有我朋友的家人,所以不能不管。所以我要即刻去一趟钟山,你能不能留在这里等我?”
柳杨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不能”,她现在一刻都不想与路夜白分开,何况就算路夜白不说,她也能想到此去一定是凶险万分,否则他不会不让她一起。
可路夜白不等她说话,又接着道:“我很想带你一起,但你肯定也能想到这次去钟山会有许多不可预料的事,我不能确保你的安全,你在这里等我更安全。”
柳杨很想说“我不用你保护我”,可事实上是如果她真的跟着路夜白,肯定会成为他的负担。还是上官瑶时被魔教的人绑走就给他带来不少麻烦,她真的不想成为她的负担。
“那好,我在这里等你,但你也一定要答应我,不能受伤,一定要好好的回来,你还没跟我成亲呢!”
路夜白不禁好笑,还从未见过一个姑娘家这般催促男子成婚的,但他很高兴:“好,只要我能回来,一定八抬大轿迎你进门。”
路夜白柳杨清荣等暗卫保护她,木子仰让木夫人也留下陪她。柳杨觉得自己不用陪,因为她看得出来木夫人也十分想跟木掌门一起去钟山,可最终木夫人还是选择了留下。
路夜白自然不放心她们两个留在这僻远的小城镇,几人一起往东走了一段路,到了一座这方圆数百里最大的一个城镇——月晴城。
月晴城相传是当今大月朝的王上与先王后定情之处。柳杨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很去问路夜白是不是真的,路夜白笑道:“这里确实是母后答应嫁给父王的地方,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柳杨追问道:“当初你听你母后说起这件事时没有接着问后来的事吗?”
路夜白道:“母后似乎不想说,神色间有些忧郁,我便没有再问。”
柳杨点头——想到路夜白从小都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自觉笑了。
路夜白发现柳杨常常能自己就乐起来,不知道都在高兴什么,他每次看到问她,她也不多说。但这次却不一样,他又问她笑什么,柳杨笑眯眯道:“想到你小时候懂事又可爱,就觉得很高兴。”
路夜白四五岁上宝华山,师嫂们上山前,山上住着的都是一群大老爷们,他们对路夜白的教育一向都是放养和紧抓武功教育。对鼓励和温柔的爱这些东西,路夜白小时候几乎没有感觉到过。
后来长大,因为他性格冷酷,好强独行,就算江湖上有不少喜欢他侠女可也从未有谁敢说他小时候懂事可爱,且还是一副自豪之情。
路夜白心中一股暖流涌过,却还有些不好意思,什么都没说,将脸撇向一旁,恰好这时候栖霞山庄到了,免了他不说话的尴尬。
路夜白将庄主的事务安排妥当,而且给明叔和诚叔各飞鸽送去了一封信,请他们速来月晴城,拜托他们保护柳杨的安全。
柳杨送路夜白等人出城,一路上两人牵着手,低声说话。
柳杨道:“如果我现在有上官瑶的武功该多好,这样就能跟你一起去,也能自己保护自己。”
路夜白道:“你就是你,不会武功也没关系,以后你想去什么地方我都陪你去。”
柳杨低低的叹了口气道:“不知道孟天飞和魔教的人怎么想的,现在机关算尽,又牺牲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可百年过后,他们都不在了,还争这些有什么用呢?”
路夜白道:“世上的人贪念大小不同,贪恋的东西也不一样,对他们来说,权利这种东西可能是他们穷其一辈子要追求的东西。”
柳杨觉得这话很有些哲理性。
不用等回信路夜白就知道诚叔与明叔一旦接到他的信会立即赶来,但现在时间紧迫,他不能再等明叔与诚叔来,便给栖霞山庄做了周密的安排,这才要去往钟山。
到城门外时,柳杨觉得这段路简直就是她这几辈子走过的最短的路,时间也如白驹过隙。真正到了分别的时候,她不自觉红了眼眶——她真的不舍与路夜白分离,她真的想跟着他一起去。
路夜白低头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道:“我知道你不管离了谁都能过好自己的日子,我不在的时候,你也一定要像以前一样高高兴兴的生活。”
柳杨吸吸鼻子道:“你也要保护好自己,注意不要受伤,不然我会很心疼,等解决了那边的事,就赶紧回来。”
路夜白点头道:“好。”
城外官道上尘土飞扬,十数匹马飞驰而去,柳杨与木夫人各自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渐渐远去,心里都有种空落落的感觉。直到连影子都看不见,两人才一起回去。
柳杨回到房间坐在椅子上有些发呆,木夫人随后进门,看到柳杨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神色有些不好,便关心道:“想什么呢?”
柳杨摇摇头,有些有气无力: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心里很难受,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与喜欢的人分开难受的感觉,但除此之外,她还有一种深深不安,这种不安在这两天逐渐加深,从路夜白说服她独自去钟山,到今天在城外路夜白说的那番话,柳杨总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算了,不想了。柳杨暗暗告诉自己,可能这些惶恐不安都是她胡思乱想出来的呢?路夜白那么厉害,天下无敌,怎么可能有什么事呢?
柳杨是在路夜白离开的第四天傍晚知道孟天飞拿到了《颜如玉》。她正心情烦躁的在院子里闲逛,忽然看到一只鸽子落在了木夫人的手臂上,一只脚上还绑着一个小竹筒。柳杨猜测是木掌门给她传回来的钟山的消息,便想也看一看——路夜白虽说也会常常给她寄信回来,但经常说的还是一切都好,然后主要问她生活日常。
所以,柳杨很想知道钟山那边的形势到底怎样,问已经到了两三天的明叔和诚叔,他们具都说不知道。柳杨觉得不是他们不知道,而是路夜白提前安排过,不让说。既然不让说,肯定就是不太好,这也是造成柳杨心情烦躁的主要原因之一——在她看来,不让说肯定就不是太好。
柳杨之前也问过木夫人关于钟山的事,因为她相信即使木夫人没陪在木掌门的身边,但她还是会想办法知道钟山的情况才能放心。也就是说,木夫人也被路夜白迷惑了,不告诉她外面的消息。所以,柳杨就想偷偷的看看,这不就机会来了嘛!
木夫人看的很投入,所以连柳杨都没发现,直到柳杨在她背后出声,她才吓了一跳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她边说边将手中的纸条握在手心里,背在身后。可已经晚了,柳杨已经看到了纸条上的几个字——《颜如玉》。
柳杨顿时脑中各种各样的想法接连闪过,她想到这几天令她烦扰不堪的路夜白离开前的些话,她有感觉,她的感觉告诉她,今天的一切全都与那天她昏迷有关。
所以,柳杨的第一句话是:“《颜如玉》到底在哪里?”
木夫人见柳杨开始怀疑了,而且她怀疑的很确切,所以问题也很有条理,很是后悔今天大意了在园子里看信被柳杨发现了。
木夫人的第一反应是坚决不承认,含混道:“你说什么?弟妹,你怎么也在院子里。”
她想转移话题,但被柳杨一眼看穿,更加盯着木夫人藏在身后的掌心中的纸条。木夫人则虽然强撑起来好像她说的就是真的,但柳杨也不相信,她现在只想看木夫人手里的那张纸条。
“嫂子,我知道你也很担心木掌门,所以你一定也跟木掌门联系了对吗?他都会说些什么?为什么我看到你手中的纸条上写着不仅《颜如玉》被孟天飞取走了,还根据这本书挖出了一个规模庞大的藏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