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夜白很想让柳杨在外面等一会儿,他先进去看是什么情况。可以柳杨的性格,不用问肯定也是不会同意的。
路夜白握着柳杨的手,他走在前面,使柳杨走在他半步后。
上官瑶的房间昨天上午他们刚来过,那时房间很多灰尘也很乱,今天却很干净,所以地板上鲜红的血液格外明显。
路夜白看到地上的血和已经被姬青峰抱到床上的“上官瑶”,眉头皱起。柳杨跟在路夜白的身后也看到了地上的那一大片鲜红的血迹,顿时呆住了。
路夜白转身,安抚性的抱了下她,低声道:“不要多想。”然后松开她的手,进去查看“上官瑶”的伤情。
“上官瑶”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看到路夜白由远而近的走来,带着血迹的唇角绽开笑意:“庄主,你来了。”
路夜白没回答她的话,拿起她无力垂在床沿的手认真把脉。姬青峰已经提前给她看过——对方用的是软剑,细薄又锋利,一件穿进胸口,离心脏很近的位置。
姬青峰先给“上官瑶”点了几处大血止血,看路夜白的神情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路夜白把了会儿脉,让后扶“上官瑶”做好,要运功给她疗伤。可两人面对面刚盘腿在床上坐好,他的手腕却被“上官瑶”握住,她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庄......主......不要......在为我......耗费功力了......”
路夜白推开她的手,示意姬青峰扶好“上官瑶”,然后专心给她疗伤。
柳杨坐在外面的石阶上,眼神呆呆的,好像在看某一点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夜色浓重,整个院子只有“上官瑶”的房间有灯火,所以路夜白出来一时没看到坐在夜色里的柳杨。
待找到她,路夜白与柳杨肩并肩坐下。
夜色寂静,柳杨觉得有点冷,微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两人出来时着急所以没披披风,路夜白将柳杨揽到怀里,想要给她一些温暖。
“她怎么样了?”
路夜白听到柳杨没任何情绪的问话,心中跟着疼:“伤在胸口,昏迷过去。”
“会醒吗?”
想要安慰她,却不能说谎:“......这要看情况。”
柳杨双手捂住脸,难受道:“都怪我,是我想出来的这个办法,要是当时我坚持不让清影姑娘替我就好了。”
昨天柳杨提出自己易容成上官瑶的模样引蛇出洞时,路夜白坚决不同意。没多久这件事被听到的清荣说给淸耀被清影听到,清影便来主动请缨,有自己顶替柳杨易容成上官瑶。
柳杨自然不同意。现在他们一点都不清楚被上官瑶相信藏着《颜如玉》的是什么人,所以不用多想,这件事也应该是很危险的——她当然不能让清影去做炮灰啊。
可清影的态度也很坚决,一定要自己来做,加上路夜白考虑着清影武功也不弱,姑且一试。柳杨顾虑路夜白的态度,勉强答应。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出事了。
路夜白道:“不是你的错,她一定会没事的。”
他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救治清影,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清影有什么好歹,柳杨一定会一辈子都不安的。
路夜白陪着柳杨坐在外面,姬青峰与空山响则在房中照顾清影。此时清影的人皮面具已经被鲜血浸泡的边上翘起,姬青峰便轻轻的帮她将面具拿下来。墙角被点了穴道、一身夜行衣的青年男子一看到取下面具的清影,顿时更暴躁了:“你们果然都是骗子!说,你们办成瑶瑶的样子到底想做什么?!”
空山响一脚将男子踢翻在地,语带威胁:“你还有心管我们?我告诉你,如果她什什么三长两短,你自己想活命都难还有时间担心别人吗?”
男子倒是一点也不惧怕他的威胁,反倒笑起来:“只要瑶瑶能回来,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可瑶瑶呢?她到底在哪!”
除了路夜白,现在没有人知道上官瑶去了哪里,但这个确实不能说的,在问清楚这个人知道的事情前,还不能告诉他上官瑶的事。
男子看空山响不说,声音更大:“你们......”可他只说了前两个字,便被空山响点了哑穴,什么都说不了了。
空山响不耐烦地用小指挖了挖耳朵,“哼”了声道:“你有本事就接着喊啊?”
男子被气的脸红脖子粗,一副要跟空山响拼命的样子,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空山响却不再理他,去了靠近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柳杨这一晚很难熬,她已经很累了,可一点也睡不着,心中的思绪很复杂,心也沉甸甸的。
天快亮时,姬青峰推开门出来,柳杨立即站起来,眼睛都肿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那里,等着姬青峰宣布结果。
姬青峰先笑了,然后才道:“不发烧了,脉象也稳定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柳杨闭上眼睛握紧拳头,真想跪拜上天对她的怜悯。
清影度过了最危险的这一夜,后面只要好好养着就可以了。路夜白便叫人将她接到客栈去了。接下来最关键的就是要问被抓到的这个人话了。
路夜白这次让柳杨留在外面,又留下姬青峰保护她,然后他与空山响一起到隔壁丽儿与她娘的房间问话。
男子却态度很坚定,一定要先见到上官瑶再说话。
不仅是他,空山响也很想知道上官瑶去哪里了,所以并没有试图阻止男子的这一坚持。
路夜白自然看出来了他的想法,回答男子也是回答他道:“她被魔教的人害死了。”
男子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确定自己没听错后,暴怒了:“你胡说!她不可能死的!”
空山响顿时也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耳中轰鸣,头也有点晕。
路夜白道:“在澄明山上,她被魔教的人带走,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是真的的话,你出去后可以问唐门的人,就是在救唐门掌门的时候,上官姑娘被魔教的人趁机抓走的。”
男子听他说的这样肯定,心中已经有些相信他的话了,悲痛欲绝。
路夜白看他这副模样,试探的问:“你跟上官姑娘很熟悉?”
男子此时已经停不进任何话了,目光都开始不聚焦了。
路夜白提醒道:“你不愿给上官姑娘报仇吗?”
提到“报仇”这两个字,男子的眼睛渐渐看向路夜白,然后渐渐被仇恨取代,他咬牙切齿道:“害死她的人是谁?”
路夜白道:“现在只确定是一个白发老妇人,她是魔教的长老,武功不弱,单靠你自己恐怕报不了仇。”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男子此时已经对害死上官瑶的魔教恨之入骨,所以一点也不惧怕,就算拼掉自己的性命也要给上官瑶报仇的模样。
路夜白道:“你先告诉我们你是什么人。”
男子道:“我叫陈镔,是......是瑶瑶一起长大的朋友。”
路夜白道:“所以你也是宿城人?”
“是,我家就在瑶瑶家隔壁。”
“昨天你应该就已经知道‘上官瑶’回来了,为什么等到今天来偷袭?”
陈镔的武功不高,如果是正面较量的话,他肯定不会是清影的对手。但清影却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是被人背后偷袭了。不过竟然能偷袭成功清影,可见至少陈镔的轻功不错,不然肯定会被清影发现。但昨天在清影易容成上官瑶前,路夜白已经安排淸耀和清荣先守在上官瑶家附近,就是为了以防有人提前潜入。
路夜白对清荣和淸耀的武功还是很有把握的,陈镔竟然能在两人一丝踪迹都没发现的情况下潜入上官家,如此说来......
路夜白道:“你家有密道通往上官家?”
陈镔没想到这个隐瞒了许多年的秘密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但现在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不是我家有密道,是瑶瑶家有密道,从她爹的书房里一直能通到郊外的管道旁边的树林里。”
什么人竟然会下如此大的功夫挖一个这么长的隧道呢?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什么在街坊邻居不知情的情况人,一家人凭空就不见了呢?
可昨天他们几乎将所有的房间都检查了一遍,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一条密道藏在这所院子里。
“这条密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小时候有一次我跟瑶瑶追迷藏,她就藏到了密道里,我怎么也找不到她,后来瑶瑶自己出来,便告诉了我密道在哪里。”
当时的真实情况是,陈镔软磨硬泡一定要上官瑶将密道在哪里跟他说清楚——这样,下次再玩捉迷藏,他不是就能从密道里赶紧跑出去就没人能找到他了吗?瑶瑶一向心软,经不住他死缠烂打,这才将秘密告诉他,但要他一定保密,千万不能叫别人知道了这件事。
陈镔坚守了自己的承诺这么多年,现在上官瑶都不在了,他还保守这个秘密有什么意义?所以,路夜白问他便说了。
路夜白道:“你现在带我们去密道里看看。”
几人从上官瑶的房中出来,要去前面上官瑶的父亲的书房。路夜白让姬青峰与空山响去密道,他则陪着柳杨一起留在上面。
但一起去书房的时候,两人也去了。
陈镔移动了下书架中间的某一本书,然后就听到重物挪动的声音,中间的那个书架缓缓移开,而密道的入口就在书架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