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文筱茹冲着自己大骂或者是打闹一番,他就不会如此痛苦了,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她顺从的让人心疼。
“文筱茹,非要如此吗?”
尾音渐入,他像是一个死尸一样躺在了床上。
文筱茹一个人走在了医院的长廊之中,这里不似昨儿个晚上那样子人群稀疏,倒是挤满了人,男女老少几乎是都已经将这个位置包围了的,她抬头凝视着远处的位置,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
是季涟宸,他就站在对面的位置,距离不远,中间隔着人群,但是文筱茹却是一眼就已经看到了季涟宸。
她几乎是想也没有想的,迅速转身便已经走去,但是季涟宸追上的速度简直是更快,他此时穿着黑色的羊毛大衣,将整个的身子都遮挡着,除了高挑之外,看不出任何的其他特征。
手臂上传来一股子力道,他将她拉到了走廊的后面去,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大理石柱子,将两人的距离远远地隔开了,文筱茹冷冷说道:“干什么?”
她的声音几乎是不带有一丝温度的,有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何如此痛恨自己,她不知道她对于自己的误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文筱茹,为什么?”
文筱茹抬起头来,季涟宸这个男人竟然是会问为什么,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发生了什么?
她恍惚中似乎是能够感受到一股冰凉之气贯穿了自己的身子,她心情非常不好,为什么全世界都有无数个无条件的理由来伤害自己,难道是自己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吗?
“是因为我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吗?”
被文筱茹这样子一问,季涟宸整个人都已经僵硬住了,他显然是没有触碰到文筱茹问题的那个点。
文筱茹一直在积累着的怒气,突然之间就已经爆发出来了,她几乎是想也没有想的,便是已经冲着对方大喊着:“如若不是我长着一张好欺负的脸,为什么一定要欺负我,为什么?”
她精致的小脸被憋得通红,眼睛也是红润的,显然是要落下泪来,但是她在强忍着。
季涟宸刚开始不知道文筱茹所说的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突然冷静下来,冲着文筱茹非常冷漠无情的说道:“是,是你长着一张好欺负的脸。”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点了头,这时候文筱茹简直是觉得自己要疯了,他原本以为文筱茹会上来打自己两下,或者是大骂自己几句,但是没有,文筱茹转身便是已经离开了。
“文筱茹。”
他叫着她的名字,但是她没有回头,甚至是连应声都没有。
她的身影迅速已经消失于暗淡的光线之下,他能够轻而易举的看透所有的人的内心,唯独文筱茹,他看不透,一丁点都是看不透的,这个女人时时刻刻,内心里的多变,简直是可以成为典范。
她变脸简直是比变天还要迅速,虽然自己这样子说明显不对,可是他现在也非常明显的感觉到了一种无力感。
这个女人,大概是全世界只有这一个女人,会让自己产生这样子的感觉吧。
“想要爬上我季涟宸的床的女人简直是多的不可数,可是上官依静说的对,我为什么偏偏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季涟宸痛恨的将手中的打火机摔在地上,顿时一声巨大的爆破声,紧接着整个的空气都是一种煤气的味道。
浓重的气味使得季涟宸有些恶心,这时候身后走过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手中攥着一个病例单子,用奇怪的目光凝视着季涟宸,其中包含着畏惧还有疑问,还有一大堆的讽刺。
季涟宸摇了摇头,咬了咬嘴唇,他又发火了,这个女人简直是自己的克星,只要是见到了对方,总是有很多的一系列的不可预知的东西发生。
文筱茹回去的时候,文逸云的房间里充斥着欢声笑语,多欢快的一家人,自己始终是一个局外人,她将自己的后背依靠在身后的白墙上,无助,非常的无助。
柳湘正在给文逸云收拾东西,她的声音总是异常的欢快的,是不谙世事的那种女孩子的欢快,有的时候就连文筱茹都羡慕她,她好像是不是人间愁滋味,与自己完全与众不同。
“这次回到文家之后,不要跟爸爸吵架,还有啊,你的东西我都已经帮你收拾好了。”
柳湘非常贴心的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了文逸云,然后又是很不放心的叮嘱着:“虽然爸爸总是说一些气话,但是他还是非常关心你的,听说你要回去了,他简直是高兴坏了,急忙让打扫你的房间。”
文逸云没有多说话,只安详的坐着,她认真的听着柳湘说的每一句话,可是他不觉得开心,总是觉得自己这次回去,好像是背负着什么债一样。
“柳湘,我想要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
柳湘微微一愣,似乎是看出来文逸云脸上的不悦,她知道他是有些心事的,但是她想着总是会过去的,只要是文逸云回去了,日后很少见到文筱茹了,便是彻底的了断了。
“你病才刚好,是我太叨扰你了,我现在给你收拾东西,你自己一个人歇着吧。”
柳湘说罢便是殷勤的站起身子来,开始忙活着,可是文逸云俨然是不在意这些。
房间里的东西很少,能够收拾的不过是一个箱子里的物品,文逸云拿着手中的苹果,却是胃口全无,这才将苹果放在了旁边的白色桌子上,叹了一口气。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
文逸云突然说出口的话,倒是吓了柳湘一大跳,柳湘手中的动作完全停顿住了,然后抬头看着文逸云,说道:“你说什么?”
方才文逸云所说的话,站在门外的文筱茹也已经听到了,对于文筱茹来说,这的确是一种负担,一种原本不应当存在的负担。
季涟宸说是自己长着一张好欺负的脸,她不肯相信,可是现在她妥协了,她可以任由着欺负,谁都可以来欺负自己。
她心疼文逸云,所以要将文筱茹从监狱里面弄出来,如若是非要选择让自己和文逸云之中一个人难过,她选择自己一个人背负这一切,不要让文逸云做出任何的悲伤的事情来。
狂风吹在文筱茹的脸上,如同自己的心一般冰凉,文筱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她无非是松个口,去警察局里面帮个忙,然后将那个人放出来。
这样子简单的事情,她只要是说一句话就好了,所有人的苦恼便是全都迎刃而解了,可是她呢?她自己真的是想要这样子做吗?有人关心吗?
心里异常的寒冷,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什么时候也是变得这样子唯心主义了?
她没有痛,也没有恨,她只能如此来麻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