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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Caramel 続

*

再在学校里见到大家的时候,制服已经全部换成了冬装。其实也没有很冷,S城毕竟也算的上江南,冬天微微的湿冷也能忍受,不像北方刺骨的寒。至于大家的衣着,也基本上是穿到午后太阳出来了,就脱一件内衬或者外套。本来也没有必要穿那么多,但为了叠穿的层次感,很多春秋季的薄单件被重新翻出来,层层叠起来,这样的话就算穿多也不会热。

当代年轻人真的是在穿衣上煞费苦心啊。

学校的冬装是拆分式设计,从缝合拉链那里打开,就可以分出一件普通的黑蓝冲锋衣和一件纯黑的内芯,内芯的质感倒还挺高级,反着穿在外面有种羊羔绒的视感。正因如此,黑色又是最百搭的颜色,很多人都喜欢雪藏那件外套,只把内衬反着穿在外面,倒还莫名的好看。至于束之高阁的外套,在春秋季节又可以代替不太入眼的秋季外套。这一套冬装简直是学生福音。

不知道哪个家伙开了空调,一进教室我就被暖熏熏的人味撞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摸到窗户边上,我赶忙把窗户拉开一条缝,涌进来的冷风让我清醒了一点。

“我说班长啊。”我对罗非语说,“这才多冷啊就开空调,教室里不闷得慌吗?氧气都没有了吧……”

“习惯就好。”罗非语露出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还有,空调归电教管。”

“电教不归你管吗?”我嘟囔着坐下,“班里不就你和学委两个集权者吗……”

“把班级看成纯粹的集权体是不对的。”安南薰回座位的时候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所以插了一句。

“哪里不对了?”我指了指墙边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凡是老华说的都是对的,凡是老华的指示我们必须无条件遵守,凡是违逆老华的我们都要坚决打倒。换成罗非语也不是成立的吗?”

“但老华和罗非语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随心所欲,他们还得考虑除去管理者身份之后的自己和我们这些人的关系啊。”安南薰说,“要真的太铁血政策,引起我们集体抵触,他们也不会好办的吧。毕竟管理者的政绩也要受众配合啊。”

“嗯,没错。”罗非语表示赞同,“要是管得多了,反而会让人不满,虽然不会让我下台,但是同学好感下降了,对我身为同学的身份也没什么好处。”

“这个我知道。”余知秋转过来说,“我更愿意称之为,‘共生体系下的容忍性集权’。”

“好厉害的术语创造力……”我轻声赞叹道。

“别谈政治了,各位,背的书还嫌不够多吗?”安南薰不耐烦地摇摇手,直接转开话题,换上一种凝重的表情,“比起这个,同志们,我有重大消息要宣布。”

“那就别磨蹭啊。”

“咳咳,”握拳放在唇前,清了清嗓子,安南薰眼中突然放出光来,“实锤了!”

“……什么?”

“嗨呀,就是陆芊芊和童洺那对啊。”听到罗非语的诧异声,安南薰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摇了摇头,随后继续说道,“这些天我集中攻陷了那个闺蜜E,嘛,现在说名字也无妨了,就是温玖,大概一个星期我就和她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了。”

“哈?真的假的?”我挑了挑眉,“现在你们交友都这么随便了吗?”

“也算是有夸张成分吧……”看着我的疑虑还是没有打消,安南薰烦躁地挥了挥手,不得已解释道,“啊呀,女生从陌生人变成‘可以对别人说是好朋友’其实是很快的啦。女生最容易打动女生了啊,一起出去玩玩吃个饭,偶尔一起逛逛操场聊聊天,突然哪一天就会觉得‘哇,这个女孩子好棒!’然后就会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好朋友了啊。”

“所以还是‘对外宣称’?”罗非语支起下巴,“本质上还是塑料姐妹花的意思咯?”

“这个还是要看人的吧……你又不能挨个问过去‘你对我是不是真心的?’只要没有真的背叛什么的,表面姐妹也是姐妹嘛。”安南薰耸耸肩,“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真心。就算你对我是表演的喜欢,我也没有理由不接受吧?不说有好处,起码也不坏吧。”

“可是,我觉得你接近温玖不就是带有目的的吗?”我试探地问道,“这样可以吗?”

“唔,仔细一想确实不太地道啦……”安南薰尴尬地笑笑,“但我发现她其实是个很有趣的人啊,交个朋友也不赖。”

“不过,也确实也没几个人会问‘你当初为什么接近我’吧?”一直没说话的余知秋发言道,“问了也没意义。‘想交个朋友’的答案背后,无非就是‘看你长得好看’‘想扩圈’‘帮忙办件事’,‘觉得有趣’无非在利用人家的有趣让自己开心。‘久仰’的语意就是‘接近名人让自己圈子更大’,也多少有点趋炎附势的意思。这么想的话,人们的自私对陌生人不是更显著吗?所以在这种时候考虑出发点只有让自己难堪吧。”

“出发点……啊。”罗非语思考着点了点头,“有道理,大家的出发点其实都不够地道吧。所以不用考虑出发点,考虑现在,交了朋友之后真心对待,也就不算过错了。”

“虽然说听起来像是绕着圈子来反讽我……”嘴上饶是这么说,安南薰还是绽放出笑容,“嘛,谢谢你们的安慰了。”随后想起什么似的,慌忙说道,“嗨呀,关顾着和你们讨论社会学问题,正事都没说。刚才说到他们俩实锤了来着?”她停下来片刻,似乎在让断掉的思维重新接回去,“温玖最后和我说了,他们确实有,藏得很深。”

“厉害,安大侦探,破案了。”我装样子地鼓了鼓掌。

“还有,你们不要告诉别人啊。”忽略了我的阴阳怪气,她很郑重地宣布道。

“嗯,安大侦探,我想知道,温玖有没有嘱咐过你不要告诉别人?”意识到不妥的我,出言提醒安南薰。而她竟然不怎么在乎地叹了口气。

“没事的。你们的许可我已经要来了。”安南薰说,一边鼓起了腮帮子,“况且,我就不信你们就没有转头把别人秘密说出去的时候。”

“是,安大侦探说得是。”我唯唯诺诺一声。

“可是,我觉得这样不好吧,”罗非语说,“背后卖队友的,这不算背叛吗?”

“看情况吧。”余知秋把脑袋支在椅背上,转头看着班里,“朋友毕竟还是有亲疏远近,你告诉秘密的那一个人,如果他把你的秘密告诉了一个和他关系更好的人,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现在大部分人都这样吧。”

“不能说大部分都这样就是对的啊,”罗非语皱起眉头,“这种情况不也是背叛吗?”

“说实话吧,你告诉别人秘密的那一刻就应该做好它不再是秘密的准备。”我说,“选择和一个不是最好的朋友说秘密,潜意识里不就已经做出选择了吗,就算他可能会说出去,还要和他说。是这样吧?这不应该还是自己认识不深刻的问题吗?”

“是这样。”余知秋点点头,“被你告知秘密的朋友以为你觉得这秘密无伤大雅,然后说的时候就不会有什么精神负担了。这样算是从‘理解’里形成的结果,是合理的啊。单凭这个否定一个朋友,可能是要求太高了些。毕竟前提是,关系不太熟。”

“嗯……”罗非语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只是闭着眼睛想着。

是在想我们的话,还是在想如何反击我们,我都无从得知。只是在这一刻,大家都安静下来开始思考,思考关于“朋友”这个语焉不详的所有简单而纷繁的命题。

*

当代高中生有空思考人生的日子真得不多,经过利益的权衡,几乎所有人都会觉得“思考和学习无关的事”等于“闲”。虽然想这想那也许对人生更有帮助,但是,算了吧,大家都吃眼前利益,至于那些藏在“可能”中的好处,还是忽视的好。

安南薰似乎真的和温玖交了好,中餐晚餐,以及能碰的上的早餐,都坐在一桌。文学社这边虽然也没有荒疏下来,有些时候还会以温玖为理由来开脱。当然,她和温玖混在一起的时间也没有比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长。在这样的前提下,大家嘴上不说但心里多少都有点的占有欲就不会让自己把温玖看成敌对的那方。

因为注意力已经重新转回温玖的身上,安南薰也没再和我们讲过那对深水情侣的故事。而我们三个也都不是好奇心强烈的类型,也就没有刻意去观察他们。日子一天天翻过去,陆芊芊和童洺两个人也都是内敛的好学生,我们也就忘得差不多了。

而在十二月的早晨,窗边梧桐的最后一片叶子悠悠飘落的时候,他们用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闯入了我们的视野。

能够追溯到的开端就是罗非语被老华叫出去。最开始我就当布置事情,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罗非语脸色不太好地坐回座位,我才忍不住问了他一句。

“最近学校严抓风纪这块,你也知道。”罗非语压低声音说,“这两天要大力度抓早恋。老华把我叫出去吩咐了两句这些事,然后让我提醒一下童洺和陆芊芊。”

“诶?!”下意识的惊讶似乎有些大声,意识到这一点的我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压低声音靠向罗非语,“他们暴露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我不知道,老华没说,我也不好问。”罗非语摇摇头,“不过听他的意思,大概是暴露了,让我叫他们收敛一点。”

“他们还不收敛?那谁还收敛?”

“对啊。”罗非语说,“我就奇了怪了,也不一起吃饭,也不一起走路,平时都是小心翼翼地传两张纸条,还是趁收作业的时候给的。这样还会被发现?”

“不会是有人说出去了吧?”

罗非语想了想,戳了戳斜前方的安南薰,靠近她问道,“最近温玖有没有交到别的闺蜜啊?”

“哪有这么快的?”安南薰不满地挑起了眉,“不要天天绕着弯子刺我好吧?”

“不是,安大爷,不是这个意思。”罗非语赔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把身体又探过去一点,“陆芊芊和童洺出事了,我怕是知情的人说出去的。”

安南薰先是疑惑地看向罗非语,后来才明白过来似的倒抽一口凉气,忍住没发出惊讶的声音,她冷静下来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温玖最近一直跟我一起,说的也都是陆芊芊,基本没有谈到别的女生,大概是没有的。”顿了顿,意犹未尽地补充道,“不要怀疑我啊,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没这个意思。”罗非语摇摇头,随后坐回座位上,很苦恼地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不是知情人说的,难不成是流言?不对啊,最近也没听到什么校园八卦。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说你啊,”我斜眼看了看他,“与其在这里想原因,还不如早点想想怎么和他们说吧。”

“没用的吧。”罗非语看着埋头读书的童洺,又看了看班级另一个角落的陆芊芊,“他们不可能再收敛了,在学校里的交集都只有这么点,缩不了了。”

“也有可能是周末一起出去,被老师还是家长看见了。”

“周末不归我管吧……”罗非语苦笑一声,“如果连周末也不让他们在一起,那他们还算什么情侣啊,网恋吗?”

“这就是学校的目的啊。”我说,“现在还算好的,至少还有QQ可以聊几句。等学校A上来,就连这点关系也没有了。”

“嗯……”罗非语很无奈地点点头,“我估计是老华自己也没办法才把锅甩给我的。”

“你这么确定老华是我们这边的?”

“这点我可以确定。”罗非语很坚定地点了点头,“就凭我和他接触这么久。”

我没再回话,而罗非语也自顾自地思索起来。我看了看那对尚不知情的模范情侣,童洺坐在教室第三排最中间的位置,桌子左侧的书堆整整齐齐,圆框眼镜下的脸称不上帅气,但也足够干净,而且专注的样子也很有魅力。陆芊芊和她的名字一样,是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坐在靠门第二组的前排,沐浴在从前门照进来的阳光下,柔和了一圈光晕,翘起的短马尾也显得有些温柔了。且不说其他方面,至少在我们班,他们两个在一起的事不会让任何人震惊,甚至会觉得确实挺配的。

而这么一段连冠名以“早恋”都是对其亵渎的感情线,却已将要被自以为是的那只手,硬生生地掐断了。

真是什么都不懂。我在心里暗暗咒骂一声,然后收回视线,从书堆里找出一本习题册。

这个下午,罗非语找了个机会,把童洺叫了出去。过了十分钟之后,童洺神情呆滞地走了进来,我就觉得可能不妙了。罗非语装作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间隔时间也足够长到让大家不起疑心,然后又把陆芊芊叫出去谈了二十几分钟。午休将要结束的时候,罗非语才一脸疲倦地走了进来。

“哈——”罗非语打了个哈欠,“困死我了,下午要倒了。”

“速溶我这里有,”我从桌洞里拿出一管雀巢,扔到他桌上,“比起这个,情况怎么样?”

“看起来比起我,你更关心那对啊。”罗非语半开玩笑地说,“他们的性格不就那样嘛,答应都是答应了,就是……心里冲击蛮大的。”

前排的余知秋听到之后转过身来,盯着罗非语说,“你怎么和他们说的?”

“诶?”罗非语愣了愣,“你怎么知道的?”

“你还没发觉啊,”安南薰也一脸无奈地转过来,“你们两个在后面密谋着什么我们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啊。”

“看起来以后要用纸条交流了……”我说。

“诶诶,说正事。”余知秋把话题拉扯回来,“怎么说的?”

“说得比较清楚的吧。”罗非语挠了挠头,“就说最近学校严抓男女生关系,那边好像有点怀疑你们两个,最好在各种时候都注意一下,不要被抓了。”

“这么说倒是没问题啦……”余知秋轻抚着下巴,思索道,“就是可能因为有点意外,还没能接受吧。

“话说,他们有决定怎么做吗?”我手上来回拨弄着速溶咖啡的包装袋,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

“分别谈的时候,两个人都赞同不在学校里再接触。”罗非语说。

“诶?这也太决绝了吧?”安南薰讶异道,“这还算情侣吗?天天在学校里演戏,不应该是热恋期吗?怎么忍得住?”

“算是一种生存本能吧。”我说,“相当于壁虎断尾逃生。”

“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啊……”安南薰叹了口气,“真可怜,说是只挂了个情侣的名字都不惊人啊。”

“然后还有,”罗非语说,“我嘱咐他们周末也不要一起出去了,忍不住就用QQ聊聊吧。因为商圈那边好多老师都住在附近,被抓拍之后就真的百口莫辩了。等这阵子风波过去了再说。”

“硬生生给我真出了谍战片的既视感啊……”安南薰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我说这也太过分了吧,其他人我没资格说,这俩怎么看都是模范夫妻啊。谈个恋爱成绩还越来越好,管个什么鬼啊。‘早恋’就不是恋爱吗?脑子里进水的校领导是没谈过恋爱还是怎么样啊?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说着说着,她的情绪激动起来,“说实话,创造‘早恋’这个词的人也没有一点人文关怀吧。一听就带着浓浓的成见和歧视啊。要我说,管你什么同性恋异性恋师生恋姐弟恋早恋晚恋夕阳恋,只要是两厢情愿,都给我去支持啊!别人的事关你学校个狗屁啊!!影响你升学率还是影响领导赚钱了啊!!!”

说完,她眼眶中已经因为激动汇聚了一小窝眼泪,她让我毫无插嘴的余地,只能在她忍不住中断下来,揩去那点眼泪的时候,才柔声安慰一句。

“好了好了。这也没办法的事啊,我们也都在想办法嘛……”

安南薰抽了抽鼻子,似乎情绪还是没能平复下来,为了保持形象,她只能转回去趴在桌上轻轻地啜泣几声。

“哦,对了,”罗非语想起什么似地补充道,“他们说平时晚上回家都是走没人的小路,周末也不怎么一起出去,偶尔的几次也是尽量避开人流多的地方的。”

“很谨慎啊。”余知秋点点头,“那到底是哪里传出去的消息就更奇怪了。”

“我觉得我们忽略了什么东西……”我视线放空,很努力地在想着这件事。但很多时候越想想出一件事,真相就越离你远去。这样尝试了几回之后,我放弃地摇了摇头,说了句“不知道”,便继续投身作业的怀抱。

**

有一个多星期没有再关注这对被上帝选中燔祭的情侣了,似乎他们的隐藏工作做得不错,有种学校那边快要偃旗息鼓的感觉,大概是能挺过去的吧。

当然。这只是我之前的想法。我一直忽略了是以撒被他父亲带上山头后,才问的“where’s the lamb of the Lord?”以撒不知道自己就是燔祭的羔羊,讽刺的是,他也没有意识到要献祭自己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自己是为一个不知存在的“神”而死。在某种意义上,童洺和陆芊芊也是。而就算做好了准备,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也没有意识到这场燔祭的主谋。

所以当我坐在老华办公室里那张早就备好却不知给谁用的真皮座椅对面的时候,看着那两个成年人端着一副严肃的样子,我只能苦笑。因为从自己到所有人,都没有如此可笑过。

我怎么早没有想到,是他们两个的聊天记录被父母看得一干二净,然后再告诉的学校?我竟然还叫他们只在QQ上聊天!一大片罪恶感和深深的自责涌了上来,我一时只能听见对面的成年人还在和老华不停地说着话。

男人穿得比较古旧,表现出一种干练的气质,很有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特征。他是陆芊芊的父亲。女人则有些夸张地画着浓妆,穿着不是很合身的旗袍,有一种夸饰的感觉扑面而来。她是童洺的母亲。

“喂,老师啊,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女人先发起了话,“咱家童洺是个好孩子,不能被这么毁了的吧。”

“夫人您别这么说。”男人帮着老华接下了话,“陆芊芊也是好孩子。您看两个人成绩也都没降,平时耗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毁了可完全不至于。”

“不至于吗?”女人用眉笔勾出的柳叶眉高高地翘起,“老师您听听。都是那个陆什么来找我儿子才会这样的,现在还狡辩!我看掉成绩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后果你来承担吗?”

“童洺妈妈,”老华揉着眉心说,“您这么说太绝对了一些,历来也有很多谈恋爱保持着优异成绩的案例。而且这两个孩子在我的观察,都是很刻苦的学生,这种事影响不到的。”

“你怎么能拿少数说事呢?”女人的声音因为不满而慢慢尖锐,让我不自觉地想捂住耳朵,“这种时候不管你保证还是他们刻苦有什么用呢?早恋本来就是绝对不能碰的啊。”

“我从来不和家长灌输这种理念……”

“那是你的问题!”女人喊道,“你也没看看他们的聊天记录,都成什么样子了!我看了都害臊!”

“童洺妈妈,”老华犹疑地说道,“身为班主任,我并不赞同随便窥探孩子的隐私。”

“那你这就是放纵他去野咯?”女人拍了拍桌子,“屁大点小孩有什么隐私?况且,有隐私才说明有问题是吧?我是他妈妈,有什么事不能给我看见?”

“夫人,这就是您的不对了。”男人插了一句,“孩子学会思考的时候起就可以有秘密,也可以有隐私。孩子也享有公民的隐私权。”

“隐私权个屁。”女人不屑地说,“哪个翻孩子日记的家长被告过?自己孩子不孝,连父母的好都不认,反倒想要对簿公堂?教育有什么错的?还谈权利。那我跟你谈谈什么是权利。我有管教我儿子的权利,我儿子也有选择他人生的权利。你让忍心让你女儿堕落,我儿子可是要考C9的料,怎么能被你女儿耽误了?”

“都说了,童洺妈妈。”老华叹了口气,“不会耽误的。而且如果这就是你儿子选择的人生呢?”

“我相信他会选择正确的道路。”

“什么是正确?”我终于忍不住插了句嘴,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她,心里很烦闷,像是愤怒,但又没有那么激烈,“你觉得是正确的就是正确的?你还好意思说他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看着她抽搐的嘴角,我非但没有胜利的满足感,反而更想要攻击她。

“罗非语。”老华轻轻喝住我,然后看了一眼前门,点了点头。童洺先走了进来,坐在和他妈妈隔了两个身位的地方。过了片刻陆芊芊走了进来,坐在她父亲身边。

“童洺。”女人换上一副强硬的严厉的口吻,“这个女孩子是你的选择吗?”

童洺被语气中的坚硬所震慑,整个人僵住一动不动。陆芊芊则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过了很久,随着女人呼吸的逐渐急促,童洺松开紧咬住的下唇,朝他母亲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与其说是点头,还不如说是模棱两可的试探。

“什么?”女人不耐烦地扬了扬手,“妈妈没听清,你说说清楚。你愿意为了这个女孩子,放弃你的前程吗?”

这回童洺再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你这是在……”

“和你没关系。”女人粗暴地打断了我的发言,随后转向老华,“看到了吗?华老师?这就是童洺的选择。我就知道他是好孩子。”说着伸长手臂,拍了拍童洺的头,而童洺却像个木偶人一样一动不动。

“童洺妈妈,你看,给孩子压力太大了。”老华礼貌地笑笑,“孩子还没说什么呢。”

“哪有什么压力?孩子和我关系很好的。”女人笑着说,继续摸着童洺的头,“童洺,告诉老师你的真实想法。”

“唔……”童洺似乎很难启齿,支支吾吾了几分钟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时不时地摇着头,间歇地发出一声闷哼。

终于在死寂的办公室内传出一声压抑的啜泣,随后便和童洺的声音连成一片。我转头看向陆芊芊,她已经双手捂着脸,肩膀微微抽搐,绵绵的哭声像针一样刺进这片沉寂。

“哼。”终于等得不耐烦的童洺妈妈站起身子,一把拽起童洺的手腕,“反正童洺也已经选好了,就这么办吧。我只是先来联系你们而已,要是你们不通事理,不想大事化小的话,政教处那边我也有熟人可以联系的。你这个班主任不成功啊,华老师。”

说完,就拽着木楞着的童洺大步离开了。

似乎有人去追她,但我也不记得是谁了。总之在陆芊芊断断续续的啜泣中,我的心脏几乎像被割了一块肉下来一般痛苦,我抓住自己的头发,试图把脑海里那个女人咒语一样的话甩掉,但我做不到,她尖锐的嗓音就像被录音机录下来一样,在我大脑中不停循环,循环,循环。似乎想要将我本身的思想,腐蚀得一干二净。

*

“只能说不是很意外吧,”听完罗非语咬着牙复述的那段场景,我只能如此回复道,“老华和陆芊芊她爹就是特殊存在,现在大部分家长老师也就是童洺妈的想法。”

“可我觉得,明明赢面很大。”罗非语不甘心地说,“就因为一个家长,所有人都得让步。真是……”

罗非语说的没错。老华最终还是没能说服童洺妈妈,只能借着换座位的名号把两个人分得更远。听说童洺的手机也给他妈妈没收了。这样的话,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没有任何可以接触的机会了。而这被迫营造的距离感,也最终会扼杀掉所有的感情。

真是一步好棋。

“所以,他们就这么结束了?”余知秋端着咖啡放上桌子,一面问道。

“差不多吧,”罗非语苦笑着,“都这样了,也只能分了吧。再这么拖下去,两个人都难受。”

“分了不是更难受?”

“他们都是明白的。”罗非语喝了一口咖啡,“虽然两情相悦,但是外界阻力太大,走不到一起,算是无可奈何的结果吧。”

余知秋没有说话,把最后一杯咖啡端到安南薰身前。她从刚刚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表情空空地盯着面前的空气。

“我说小安你别这么深沉啊。”余知秋笑着说,“很吓人啊。”

“……你们就没感觉吗?”安南薰抬起头,清凉的眸子里蒙上一层水雾,“这次我们已经尽力了吧,但是没用啊。”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我摇了摇头,“童洺妈妈听起来就像那种最古板的家长,谁劝她都没用的,反倒可能反咬你一口。老华再怎么开明,也是要自保的。学校那边严打早恋,要是给童洺妈妈告到上头,老华恐怕也要被问责。”

“所以就可以这么肆意妄为歪曲道理?”安南薰的情绪又有一点激动上来,“我是真的咽不下去这口气。”

“嗐,所谓的道理也就是我们说说而已。”我把语气放缓,“大人的老资格摆在那里,听不进去也是没办法的。他们的道理也是自己一路带大的。所以等我们长大了,有发言权了,才能做到真正的辩论。年龄这种东西,本来就是隔阂和鸿沟。”

“你不要和我讲大道理。”安南薰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不要故意在我面前表现出一副成熟理性的样子好不好?我看着,很不爽诶。”

被她抨击之后的我沮丧地叹了口气。喂,我很受伤啊。为了掩饰这样的不愉快,我闷头喝起了咖啡。

“校园恋爱……就一定没有结果吗?”

听到安南薰的疑问,余知秋有些反应过大地抬起了头,是想起了什么的表情。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单从她的叙述中来看,她父母也是失败型校园恋爱的典型案例。这么一来,又多了反驳我的理论的证据了吗……似乎我对她的安慰又有一点站不住脚了。

“这只是特殊例子。”因为不得不做出回应,我还是说了出来,“只有这段时间是这样,而且外界阻挠应该不算阻力吧?”

“可是我觉得外界阻挠才是最大的影响因素。”余知秋定定地看向我说。

“如果能被外界阻挠的话,说明这段感情也就那样吧。”

“童洺和陆芊芊像是‘就那样’的级别吗?”

“就算这么说……都说了是特殊时期了啊。”

“三十年前总不特殊吧?”余知秋没有放弃地直视着我,眼神里透露出让我难以面对也难以分析的固执,“结果呢?”

“这也算的话,样本也太小了。”

“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办法反驳吧?”余知秋说,“眼下的所有案例,哪一个成功过?”

“你就不能有点希望吗?”

“一年前和现在,这就是希望?”

话题突然落到了我们身上,我顿时有点局促不安。回顾起我们四个人关系的转变,又更是一个无法成功的典例。不管怎么搜索,却始终找不到可以支撑我的“希望”的论据。

彻底输了呢……

罗非语从刚才就开始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两个的一来一回,直到最后,却又像了然了一般地苦笑一声。安南薰则一直低着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过还好,在氛围微妙到差不多可以开始爆发的时候,及时收了手。

再次看向余知秋的时候,她眼神里的迷惘正好击中了我。我明白她很想要我说服她,我也很想。但是我还是没有办法将伪命题诡辩成正确的吧……

“啊,词穷了呢……”我苦笑着感叹一句,“对不起了。”

余知秋身体微微一颤,然后点点头“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发现这一点之后,我就明白其实我们是往着同一个方向而去的。可是勇气,谁又有勇气来说呢?我们都善于把一件事绕了十几个圈来说,却又希望别人能够听懂,真是过分呢。我们大概本来就是羞于表达感情的生物吧。无非在委婉中渐行渐远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真是的,下次不会为一个自己都否认的理论辩护了。

可是,我为什么会做这种蠢事呢?

大概,是想抓住什么的冲动吧。再次抬头,再次对上余知秋的视线,再次试图读懂里面究竟在传达些什么。而最终,依旧只是再次对她微微苦笑。嘴唇轻轻张开,可以感觉到喉结移动了几毫米,可奇怪的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什么也没有感受到。

什么也没有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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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里,他是King集团的Boss安逸辰,严肃而温文尔雅,没有过多的表情,对谁都是淡淡。暗里,他是火云的老大,冷情、霸道,将嚣张一词表现的淋漓尽致。一副塔罗牌将一个女人送到他的身边。她是青衣排行第三的杀手Paradis,冷静,睿智,机敏。一次休假前的任务,将她送到这个危险的男人身边做保镖,时限一个月。她化身为Angell在他身边当二十四小时的贴身助理,谁来告诉她,让她怎么保护这个比她强大的多的男人?(本文纯属虚构,请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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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帝都家喻户晓的才女,唐柠,在一间小小的出租屋中满的腔仇恨的死去。如有来生。唐柠发誓要让唐玥狼心狗肺的母女滚出唐家,保护好自己温柔的母亲。滴啦滴啦…“主人你好呀!我是v1超级腻害的系统呆呆…”唐宁绑定了系统,开始了重生快穿之旅。白天,唐柠努力学习,改变人生,顺带爽爽虐渣渣。晚上,唐柠穿越无数位面,完成任务,只为获得重生的寿命。同样是漆黑的夜晚,在帝都的某一处富丽堂皇的别墅大庄园中,床上躺着沉睡的俊美人儿,却仿佛处在一个又一个身临其境的梦境中…终于在某一天,俊美男人找上门来…“喂,你想干嘛?琰少,男女授受不清”唐柠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如妖孽般的却温柔如水的封家少爷,封煜琰。“你说呢?……………”男人一脸上宠腻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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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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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角是个凡人,内心强大无谓,看透生死世间的悲欢离合,社会百态、可是自己却在现实世界只是在别人眼中一个穷酸的“小屌丝”没素质文化的土包子、面临各种的嘲笑排斥也只能淡淡微微一笑,最后连自己暗恋十几年的“女神”说话都没超过三句、只能心中流血,嘴说祝幸福看着“金童玉女”做为多年“老”单身狗主角把自己的“心”完全封闭关在自己的真正归属“小黑屋”【像我这种人的我没有资格获得“爱”就让我自生自灭吧!】这就是现实与虚幻的区别吧~蹲墙角抱头~哭。